楊儀看薛放這樣,自己又不能大聲喝止,情急之下,竟連聲咳嗽起來。
不料這輕輕地咳嗽聲,卻比所有的厲聲呵斥都管用,薛放跟黎淵兩個不約而同地停了手
薛十七郎到底身法快些,閃回了欄桿前“夜里風大,你又跟這個奸人在這里說什么話以為自己的身體很好”
楊儀探手抓住他的手,又對那邊黎淵使了個眼色。
黎淵嘆了口氣,縱身一躍,輕飄飄地出了院墻。
薛放聽見動靜,才回頭,楊儀攥住他的手指“別去。”說著又咳的渾身發顫。
“這廝跑路的本事一流,這會兒早跑到不知哪里去了,我就算追也追不上。”薛放悻悻,手在欄桿上一拍,竟自從外頭直接輕巧地躍了進來。
他把楊儀肩頭快要滑落的外衫提起,給她圍住“可是你居然半夜不睡,跟這狗東西在這里聊天還不許我來”
楊儀抬眸“我也不知道他會來。你、你也沒告訴我你前兩天是為了他。”
薛放道“我是怕嚇著你,何況那會兒還沒確定是他,只以為是什么人對你不懷好意。”
楊儀輕嘆了聲“那你今晚怎么又來了”
薛放道“我可不是不聽你的話,我因為十九把那個東西給我了,我才要給你送來的。”
“得了”楊儀驚喜,左右看看“進來說罷。”
她拉著薛放重又進屋,本以為小甘會醒著,誰知丫頭仍是毫無動靜,似已睡著。
到了里間,點了燈,楊儀問“哪里呢”
薛放從懷中把一包幾層油紙裹著的東西取了出來“可要小心,這個花的味道叫人發暈。”
楊儀道“我知道該怎么料理。”小心翼翼接了過去,取了兩塊帕子,又包了一層,才放進一個小圓匣子里。
做了這些,楊儀回來,握住薛放的手,聞了聞他的手上,只有淡淡的一點氣息。
她忙又拉他到銅盆邊上“洗手。還有味兒。”
薛放笑“我給你洗。”
把她一拉,大手小手在水盆里攪動,薛放把楊儀的握住,不住地揉來揉去,似乎小孩兒找到了喜愛的玩具。
楊儀道“哪里學來這些孩子氣。”抽手出來,剛要找帕子擦手,抬頭見水盆屏架上搭著兩塊早上洗好的帕子,她嚇了一跳,手也顧不得擦了,轉身走開。
薛放正也盯見了那兩塊帕子,本來并無此意,如今不由看直了雙眼。
楊儀回頭看他不動,生怕他又胡思亂想“十七。”
薛放聞聲才忙又走到身旁。楊儀道“送了東西,該去了。”
“我才來就讓我走,怎么竟跟他在外頭說的沒完沒了”薛放不快“我不來,你還未必舍得叫他走呢。”
這本來是歪理邪說,只是他酸溜溜地,楊儀便容著他“那你坐會兒。你從哪里來”
薛放轉怒為喜“之前又跑了趟南外城,勘查過之前那兩件案子的案發之處,房舍等,又見過了付逍。付老頭也說這三件案子必有關聯。”
“吃過晚飯了”
薛放道“吃了。不用擔心。”
之前他只顧忙東忙西,還是屠竹不由分說塞給他一個餅,在馬背上三口兩口嚼吃了。只是這些事他并不跟楊儀說就是了。
楊儀給他倒了一杯水“你既然來了,正好,我有個東西給你。”
薛放正覺著口渴,才端起水來,聞言忙問“什么”
楊儀叫他喝了水,又道“你坐著別動。閉上眼睛。”
薛放疑惑,卻按照她要求閉了眼睛,不過他始終好奇,便偷偷地瞇起眼。
見楊儀背對著他,走到床邊上,俯身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薛放望著她透出來的那點腰身輪廓,驀地竟想到昨晚上她坐在自己膝上,那種黯然的滋味,臉上頓時熱了起來。
又見楊儀似乎找到了什么,轉過身來,他不敢再看,急忙緊緊地閉上雙眼。
耳畔聽到楊儀走到身旁,薛放仍是沒睜眼。
楊儀打量著他,心想他倒是實心,叫他閉著眼睛,就這么乖,一點不敢有違。
楊儀抿嘴一笑“睜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