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俞家的管事上前,把一份東西送了上來。
俞鼐拿在手中看了會兒,交給楊儀過目“請看。”
楊儀疑惑地接在手里。
垂眸看時,臉色大變。
這竟然是一份清楚明白的地契轉讓合約,寫的是此處宅邸、屋子共多少多少,由俞鼐轉給太醫楊家楊儀接收,某年某月某日,下面竟是楊儀的落款跟手印。
楊儀呆若木雞,忙定睛細看自己的落款,猛地抬頭“老大人,這是我剛才”
“這是你剛才親自寫下的。”俞鼐的眼中閃出幾分“狡詐”的光芒,“楊侍醫可不能抵賴吧我先前原本也提醒過,寫了就不能反悔了。”
“但那是”楊儀看看他,又看向旁邊滿臉笑意的林瑯,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中計”了。
“老大人”楊儀驚惱,看看俞鼐,又看林瑯“這、這是做什么”
“楊侍醫勿惱,且聽老朽細說。”俞鼐斂了笑“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所以才特意請了林院首一起演了這場戲,如今契約已經定了,再撕毀可不是那么回事。楊侍醫,這是老朽的一點心意,也不會對人去告訴,只是真心感激你救了我一條老命,不然的話,我一命嗚呼了,這些房舍地產,也帶不下去。其實,老朽的幾處房舍,只有這一處是最小的,再大恐怕你就真受不起了。”
楊儀道“這也受不起。”
“受得起。”俞鼐不由分說,臉色肅然“難道老朽一條命,比不過這區區幾片瓦,幾根木頭嗎”
楊儀張了張口“我”
俞鼐道“我知道你并非貪財之人,但救命之恩,怎樣報答也不為過,楊侍醫,老朽費心費力,就是為讓你收下此處,再推讓,可就辜負老朽一片心意了。”
林瑯此刻道“你放心,一所宅子而已,對于俞大人而言乃九牛一毛,何況,若不是誠心誠意要謝你,他一把年紀,如此身份,何必再拉上我來一起,蒙騙你這小姑娘你要再推辭連我也看不過去了。”
楊儀道“林大人,你也太兒戲胡鬧了。”
林瑯笑道“我也是因俞尚書盛情難違。”
俞鼐見說到此,先行離去。
林瑯知道他的用意,便又對楊儀說道“我料你的性子未必肯收,但俞尚書給出的東西,他絕不會收回,何況這是他的私產,給誰不是給他剛才把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話都說出來了,難道還不夠懇切他本來想送你金銀等物,可你此刻自然不缺。只是你如今已經領了官職,又聽聞你在家里所以送你這個地方,也算是俞尚書很用了心了,原本之前他也不常過來,三年五載地想起來,才來一趟,這次是因為想謝你,才突然記起來還有這一處地方,給了你,豈不是正相應嗎以后或者你想透透氣,散散心之類的,也不至于無處可去。”
楊儀道“實在太過貴重。”
“俞尚書的命跟這個地方孰重雖說無功不受祿,可如今你是正經的有大功。何況契約已經定了,你要不愿意,鬧出來,反而不好。就好生留著,權當把此處當作你一個歇腳的所在吧。”
楊儀思來想去,所有的話都給俞鼐跟林瑯說盡了,竟叫她無言以對。
“對了剛才不是簽的藥方么怎么就換了地契”她簽字時候雖沒有細看,但也隱約掃了一眼,確認無誤。
林瑯笑道“倒也不怪你沒看出來,那可是俞大人請了高手匠人特意造的,可見他的用心。”
原來俞鼐寫的那張,不過是障眼法。
早用了那種極高明的“裱糊”的法子,把契約放在底下,楊儀的字看似是簽那藥方,實則是簽在契約上。
加上她被林瑯的“道貌岸然”氣到,愈發沒仔細看,竟中了圈套。
林瑯拍拍她的肩頭,含笑說道“你這小丫頭,今兒吃了這個虧,倒也好,讓你長長記性,以后簽字畫押,可得看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別叫人騙了。”
楊儀啼笑皆非“還會有人如林院首跟俞尚書這般處心積慮送東西給人”
林瑯道“倒不是送東西,別的上面呢把你賣了你還不知道呢。”
俞鼐已經去了,林瑯就給她指點了這宅子的內外等等,又道“因為俞尚書素日不來,這里只有兩個丫頭,一個門房,一個做飯的婆子,以后可得你自己拿錢給他們了。你要不用,也可以打發了。”
說話間,那四個人也一起過來,向著楊儀行禮,可見俞鼐早有吩咐,交割的十分麻利。
等楊儀從宅子出來,跟林瑯各自上車上馬,回去的路上,小連還如在夢中呢。
回楊府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門口處楊佑持正伸長了脖子打量,好不容易看到楊儀馬車拐過來,忙迎了幾步“妹妹,去了哪里我差點兒就要去找人了”
楊儀見他滿臉焦急“怎么了”
“你絕猜不到,”楊佑持臉上的笑一閃而過,拉著楊儀進門,含笑低聲道“端王府派了人來下帖子,請你明兒去府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