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便探頭詢問楊佑持。
楊佑持先前側著耳朵聽,聽他們兩個算賬,笑道“妹妹別為難,我跟你嫂子手頭上加起來也有一三百兩了。已經差不多可以的。雖說超出咱們的預計,但那鋪子的地頭實在是好你要愿意,我先把這鋪子定下來再說。”
一路打著響算盤回到了楊府,晚上楊儀在燈下打量那幾個宮錢,竟也生出了幾分“錢到用處方恨少”的感覺。
但是想了一會兒,突然莫名想起海州的事,心里一亂,就把宮錢推到旁邊去了。
次日,楊佑維已經好了,跟楊儀一并前往太醫院。
路上,楊佑維跟楊儀說了一件事,原來昨日楊儀不在家里,王娘子上門來尋撲了空。
門上的人因為上次付逍跟曉風來,他們狗眼看人低的,曾被訓斥過,故而這次格外和顏悅色。
王娘子聽說楊儀不在家里,滿面失望。
門上人就說“我們大公子也在家里,你是不是有什么病癥”
王娘子聽聞,才報了自己是誰,只說也跟大公子認得的,請勞煩傳話等楊侍醫回來,說她找楊侍醫有一件事。
門上向內告訴了楊佑維,楊佑維因給王娘子治過傷,便叫人問她何事。
誰知王娘子支支唔唔說不出來,竟流著淚走了。
楊佑維心里疑惑,打發人去巡檢司詢問,才知道了緣故。
把情形告訴了楊儀,楊佑維低低道“她因懷了那賊人的胎,說是想求一副藥,可以去胎的。”
楊儀聞言先是一驚,繼而皺眉沉吟。
“妹妹可是不愿沾手”楊佑維試著問。
在楊佑維看來,再怎么樣,楊儀也只是個沒出閣的女孩兒,還沒有嫁,先給人墮胎,這未免
楊儀搖頭道“哥哥不曉得我的心意。我知道此事對她而言意味著什么,若非逼于絕境,她又怎會如此。”
“那你的意思是”
“我理解她的決定,也不會干涉,”楊儀低著頭,緩慢地說道“但是我也不能助她。這只是出于我的私心,而不是大夫的身份。”
她看向楊佑維。
畢竟相處了這么久,楊佑維若有所覺不是出于大夫的身份
倘若只是大夫的身份,她應該就會答應幫忙了
“我明白了,”楊佑維頷首“好你放心,這副藥,我給她開。”
楊儀的眸中透出幾分感激之色。
楊佑維卻發現她的眼睛里竟好像有薄薄的淚涌。
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甚至不怎么相識的婦人的胎,會引得楊儀這般失態,但他能感受到楊儀的那種一言難盡的心情。
楊佑維輕輕地在楊儀肩頭拍了拍“不要緊。別擔心,問心無愧,順自其然就是了。”
一聲“順其自然”,歪打正著。
楊儀紅著眼圈道“是。順其自然吧。”
楊佑維很快擬了一張方子,他給王娘子診過脈,知道她的體質,所以對癥下藥。
楊佑維的小廝費了點功夫才找到王娘子,原來她雖然洗刷了冤屈,但方家的婆娘十分厲害,難以再接納她回去,王娘子只得暫且回娘家住著,短短兩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小廝把方子給了她,又叮囑道“我們大爺說了,叫你想好了再去抓藥,抓了藥就不要后悔。”
王娘子答應了,這日親自去藥鋪。
她因為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懷了孽種,之前一直不敢找下胎的藥,楊佑維開的方子卻十分高明,叫人看不出來,還以為是補藥。
不過因為王娘子的身份,那些人認出來的,自然少不了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