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時候,楊登感覺腳下都輕飄飄的。
本來以為到手的佳婿還像是風箏似的握不準,現在好了,一顆石頭落了地。
他滿面笑意,府內的奴仆眾人見了,不由也都喜笑顏開,知道確實是好事將近。
楊登回到老太太房中,才進門,一個字都沒說,那三個年紀頗大的老家伙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事情穩了。
老太太還要確認“怎樣”
楊登抿了抿唇,到底還含蓄些,上前行禮,說道“儀兒說,這種婚姻大事,讓老太太跟兒子做主就行了。”
李老夫人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個懂事的孩子。”
林瑯也笑說“我就說嘛,問也是登老爺白走了一趟,這種好姻緣,天注定的又何必多問呢。”
老太太笑道“總算也是沒讓兩位白跑,既然這樣,那,這門親事暫且議定了”
“自然議定了”林瑯回答。
楊登也笑說“議定了。”
馮雨巖先前話雖說的篤定,實則也有點吃不準楊儀的心意,畢竟那可不是個以等閑視之的女孩子,料不準她的意圖。
如今聽到這里,才哈哈笑道“我這杯媒人茶總算能夠吃準了。”
議定了此事,便彼此換了生辰八字,旋即再議定下聘吉時。
酷暑逐漸消退,估摸著俞星臣也將到海州了。
薛放在楊儀登門探看后第二天,燒熱就退了,他的體質本就異于常人的好,只有那傷還不能亂動,勉強地又在家里養了數日,愈合了個大概,只是仍舊不能騎馬。
不過這幾天里,薛放也沒閑著,叫斧頭一刻不停地在外頭打聽些新聞故事,以及巡檢司種種,大有運籌帷幄的勢頭。
斧頭恰好打聽到楊儀要弄個鋪子,薛放知道這必要銀子,他那幾十兩拿不出手,就趕緊叫斧頭把自己從宮內得的那一袋子宮錢給她送去。
本來早就想給她,只是沒有個好由頭,這次斧頭笑道“儀姑娘給了我兩個,這會兒十七爺把自己的都給她,連人都是她的了。”
上次楊儀給了他兩個宮錢,斧頭跑回來后,分了一個給屠竹。
屠竹不敢要,又責怪他怎么拿楊儀的東西。
斧頭道“這是儀姑娘給的彩頭,我不要她還不高興呢。這是宮內的東西,可以留一輩子的,你拿著,咱們以后好好照看著十七爺,也就行了。”
屠竹抽空告訴了薛放此事,薛放想了會兒,也叫他們留著了,屠竹這才放心。
斧頭跑到楊家,把那一袋子宮錢給楊儀,楊儀吃了一驚,不敢留,非得叫他拿回去。
不料斧頭道“十七爺人都快是你的了,錢算什么”丟下錢袋子就跑。
小甘跟小連聽了個正著,偷偷地笑。
按理說交換八字之后,便要納吉。
然而兩個人都已經互換了金玉銙帶,如今薛放又把這意義非凡的一袋子黃金宮錢都給了她,竟也提前應了景了。
這一夜,楊府里不消說,喜氣洋洋。
楊儀從老太太那邊回來,沐浴之后,想起一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裝著食腦蟲的瓷瓶。
好幾天了,瓶子里的沙沙聲逐漸消失。
楊儀覺著這蟲兒大概是已經死了,晃了晃,聽見細微的噠噠聲,并不像是活著的。
楊儀把瓶塞子拔了下來,里頭果真沒有動靜,拿遠些向內看去,卻見那只蟲兒竟縮小了許多,蜷縮著躺在瓶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