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道“儀姑娘擔心小梅副官的傷。”
這會兒聽見門扇的吱呀聲響,俞星臣怔住,半天才問“是什么時辰了”
靈樞道“才過二更天。”
那就是子時將到。
她必定也是勞乏了數日,又跟薛放小別重逢,在這個時辰,她竟然還有心惦記著那受傷的人。
俞星臣本以為她現在已經“忘乎所以”,怕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原來是他膚淺。
俞星臣的心里泛起一絲異樣之感,睡意竟在瞬間消退。
他披衣起身,來到門邊上。
正門外輕微的腳步聲響,俞星臣立住不動,只聽薛放的聲音道“你好歹再多睡會兒我去看看不就成了”
楊儀道“你只會看,又不會治。何況我先前已經睡了半個時辰,我跟你不一樣,你還是多去歇會兒。”
薛放哼道“你是跟我不一樣,這樣弱的身子只睡半個時辰,卻叫我去歇會兒。你可真是成仙了”
楊儀一笑“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薛放道“我陪你去看了,要是無恙,還得回來給我接著睡。”
楊儀沉默,薛放道“聽見了沒有”
她才無奈道“聽見了。對了小黎在哪里他的傷也得看一看。”
“管他呢,”薛放的聲音有點酸溜溜的“他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別這樣說。”她勸阻了一句,“知道你嘴硬心軟。”
“別”薛放趕緊否認“我對男人從不心軟。”
楊儀笑道“哦,你對女孩兒心軟是不是”
“我只”他靠近過去,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
兩人已經走的遠了,聲音又低,俞星臣本是聽不見的。
但神乎其神的是,他竟猜到了薛放那句話說的是什么。
原來過于聰明,當真不是件好事。
楊儀先去梅湘生的房間查看。
這房內還有兩名巡檢司的差官,這會兒因為太累,都睡熟了,連薛放推開門都沒聽見。
室內已經熄了燈,薛放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了油燈捧了過來。
兩個人躡手躡腳到了床前,查看小梅的情形。
小梅的呼吸有點急,楊儀摸了摸他的額頭,只覺一片冷汗,又查看傷口。
當時她處理及時,為他將血止住,但畢竟受這樣的重傷,此刻果真發起熱來。
楊儀翻了翻搭帕里的藥,找出一包人參敗毒散“只能先用這個鎮一鎮,這里沒有藥鋪子,只能等明日進了海州再行用藥。”
這時有一個士兵發現屋內有人,一下子坐了起來,薛放道“是我”
士兵揉了揉眼睛“十七爺”
薛放道“你既然醒了,去倒點兒熱水,讓小梅把這包藥喝了。”
士兵這才知道是來給梅湘生看傷情的,忙去倒水。
楊儀又抽出一支銀針,在燭火上燒過,給小梅往肩頭的肩中穴,肩貞穴,天宗穴等幾處穴道針灸了一遍。
她為了讓小梅睡得安穩,免得醒來忍痛,便又針過他的神門穴,百會穴,又取了一顆朱砂安神丸叫給他服下。
弄完了這些,薛放叫那士兵看顧著,便跟楊儀先退了出來。
楊儀因又看過小梅的傷處,心事重重“從此后就算保住性命,他缺了左臂,必定各種不便”
薛放道“再怎么不便,到底還有命在,他是個好男兒,不會就此倒下。”
楊儀看向薛放,知道他又怕自己多心,便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小看他。”
薛放握住她的手“這就好,你不是還要去看黎淵么”他看向角落的一間房,似笑非笑地“我想他一定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