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那些老人家說,早些年,經常能看到有幾條豬婆龍趴在河道上睡覺,雖然生得兇猛,但是極少見他們主動去咬人。
后來有一個本地的莽漢,因喝醉了酒,非得去逗弄一只豬婆龍,竟不幸給它咬傷而死。
消息散開,不明真相之人便以為豬婆龍吃人,于是人人喊打,豬婆龍就慢慢絕跡。
至于最近吵得沸沸揚揚的食人怪,他們并沒有見過食人怪出沒,但是雖于村子里的小孩兒手指沒了的事,他們自有看法。
原來在他們小時候,家里常常教導,不讓去河邊探頭探腦地,因為河水里常常會有諸如大王八,以及兇猛的黑魚等出沒。
莫說手指頭,直接把人的手臂咬斷都是有的。
薛放道“那些老人們說,那孩子的手指,應該是河里的王八或是黑魚給咬了去,畢竟那些東西的牙口也十分鋒利。不是什么豬婆龍,也不是食人怪,只是那家人受了驚嚇,便不由分說是食人怪,那小孩子還不會說話,又嚇呆了,自然不能辯解。”
十九郎道“還有那個小六子的事,更加明白。”
也多虧了陳十九郎天生一張親和無害的臉,那小孩兒把他當成了大哥哥,倒也說出了實話。
原來今日他在河邊玩耍,一個失足站立不穩,自己從河道上滑落下去。
正在掙扎呼叫的時候,看見前方不遠處是那個豬婆龍,大概是受到了驚嚇,正慢慢游動。
誰知這小六子的父親等人看見,又想起昨日食人怪把人拽下河差點咬吃的事情,頓時以為食人怪又來害人,便叫嚷起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豬婆龍打死了。
薛放提起來還滿臉不忿,道“明明跟那只豬婆龍不相干,卻賴成是它,這豬婆龍死的何其冤枉。”
陳獻也說“可不是么本來是想報殺子之仇,仇沒報成,自己也丟了性命。我看這豬婆龍倒不可怕,還是人比較可怕些。”
俞星臣聽他們辦了這許多事,倒是小看了他們。
又聽了這般話,便一笑“倒也不必如此偏激,畢竟如今律法沒有定不能捕殺豬婆龍,但這豬婆龍傷人,自然就容不得它。”
薛放哼了聲。
陳獻則問“方才說了一等捕風捉影的這一類,俞巡檢的分析,跟我們調查所得倒是不謀而合。那還有這兩等是怎樣”
俞星臣指了指中間的那一堆“這幾件”他的眼中流露思忖之色“這幾個,并沒有真正看到食人怪咬人的目擊之人,而只是發現了尸首,以及尸首上的痕跡。”
這幾樁案子之中,其中一個,就是楊儀薛放他們在驗房看的那腿上殘缺之人,牛仵作判斷是被活活嚇死、然后啃食過的。
另外是一名地里干活的老者,被發現之時也已經身亡,仵作檢驗才發現,臀上也有給啃食過的痕跡。
還有一位,是一個因病身亡的,身上同樣有類似痕跡。
諸如此類。
薛放跟陳獻兩個翻看了會兒“沒有人證也單獨列出來”
俞星臣道“這幾件暫且壓下不管。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這幾個有目擊人證的案子。”
畢竟涉案的太多,如果一一調查,人手都不夠,線索也未免雜亂。
俞星臣直擊要處。
他指著右手邊的那一堆案卷“食人怪的傳說在海州流傳有了一段時日,但凡提起來,人人色變,可真正坐實食人怪出現的,正是這三件案子,畢竟有人親眼見到了食人怪,其中一件還有寧旅帥目睹。”
陳獻點頭“我聽寧旅帥說過,那日他追著食人怪幾乎到了縣衙周圍。幸而那怪沒闖入縣衙驚動內眷。”
“縣衙”俞星臣抬眸看了他一會兒,重新垂眼道“按照這幾個案子的人證供述,這食人怪乃是人身獸首的怪物,根據死者傷口顯示,應該是有極鋒利的爪牙,才能瞬間撕開死者喉嚨,而且他必定對海州城內的巷道極為熟悉。竟連寧旅帥也會跟丟。”
薛放跟陳獻兩個認真聽著,十九郎不由問道“俞巡檢,你覺著是真有這種怪物,或者是人”
俞星臣微微皺眉“嗯”
陳獻道“哦,你大概不知道,儀姐姐先前在驗房內查看過那唯一的一具尸首,尸首腿上的傷,是人的牙齒啃噬咬下的,她的判斷自然不會錯。”
俞星臣驚愕“是么人的牙齒”
此刻外頭報說,巫知縣跟寧旅帥兩人前來。
原來方才巫知縣已經來過了幾次,本來是想請俞星臣跟薛放等去吃晚飯,不料俞星臣只顧看那些卷冊,而薛放跟陳獻又在外頭溜達,所以暫且不敢打擾。
此刻聽說薛放陳獻回來了,這才趕忙過來相請。
巫知縣道“從早上進門,三位一直忙于公務,我跟寧旅帥都很過意不去,如今天色已晚,晚飯也成了夜宵,還請三位務必賞光,就移駕到本縣后衙,簡簡單單的,如何”
寧振也道“俞巡檢、小侯爺,小陳大人千萬不要推辭,畢竟入鄉隨俗,何況幾位都是為了海州之案而來,且叫我們盡一盡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