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眼神一沉,吩咐小甘“把這些撤了,重新弄熱的來。”
小甘不知所措,遲疑著入內。
楊儀意外“俞大人”
俞星臣沒容她說完“你想怎么樣,什么也不吃,就熬在這里,你能熬多久”
楊儀沉默片刻,輕哼道“跟你沒有關系。”
“跟我有沒有關系,有什么要緊,我也不是來求關系的。”
俞星臣見小甘不動,便一抬手,做了個不由分說的手勢。
他一個字也沒說,小甘卻打了個哆嗦,當下忙進門,趕著把那兩碗端了下去。
俞星臣走到床邊,低頭看向薛放面上。
習慣了薛放那種囂張跋扈神采飛揚不可一世的模樣,看他這么安靜,好像會長睡不醒的樣子,還真讓俞星臣不習慣。
楊儀先前叫了屠竹進來,把薛放的衣衫完全去了,換了干凈的。
畢竟他全身的衣物都濕透了,之前顧不得,等楊儀緩了口氣,意識到地貼著自然對他沒有好處。
只是上衫依舊沒有穿,畢竟傷了好幾處,手臂且也不宜挪動。
只是把中衣披在了身上遮住。
俞星臣的目光向下,在薛放右臂上頓了頓,想到靈樞的情形,竟不能細看。
打量了會兒,俞星臣淡淡道“你吃了東西,恢復體力,才可以更好地為他調治,要是你這會兒倒下,未必有人能夠救的了你,更未必有人可以管得了小侯爺。”
楊儀方才是不喜歡他命令的口吻,加上滿心為薛放憂慮此刻聽了俞星臣的話,卻知道他并無惡意。
把藥碗放下,楊儀總算開口“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吃不下。”
剛才她才喝了一口湯,感覺就要吐出來。
好像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喉嚨。
“吃不下也要吃。”俞星臣臉色沉沉,不由分說“對你而言,多吃兩口就如吃藥了你就當不是為你自己吃,是為薛小侯爺吃。”
楊儀驚訝地抬頭看了眼俞星臣,眼角有些泛紅。
她扭開頭。
俞星臣望著她,看到她泛白的帶傷的唇,望著她滿藏著隱憂的眸子
他突然明白了楊儀的心思“你擔心他、醒不來嗎”
楊儀一驚。
她竭力否認這個可能,并且沒有對屠竹陳獻他們透露出分毫。
她畢竟是大夫,如今她是薛放唯一的指望,她絕不能放棄,也不能透出半分的軟弱無能。
她得撐著。
但是為薛放接了筋脈后,她幾次反復地為他的右臂診脈,卻都摸不到脈搏,甚至連左臂的脈都極其微弱。
他還一直沒有醒來。
她心里藏著一點冰涼的擔憂,像是一把刀子窩在心頭。
那一口湯才到喉嚨口,就好像被那把名為“憂慮”的刀子戳了一下,讓她食不能下咽。
楊儀沒想到俞星臣會看穿,并直接說破。
她的眼前略略模糊,卻還沒意識到那是淚。
俞星臣知道自己說對了。
回頭看看似乎仍無知無覺的薛放,又看看神情恍惚的楊儀,俞星臣道“我只問你一件事。”
楊儀的長睫動了動,卻沒真的看向他。
俞星臣道“假如他不是薛十七郎,而是別的什么人,如今他的情形,你會如何判斷”
楊儀懵懂,她不懂俞星臣的意思。
俞星臣道“假如此刻躺在這里的是梅湘生,或者屠竹,或者靈樞,你會如何”
門口的屠竹跟靈樞對視了眼,被俞大人這么“比喻”,真的叫人滋味復雜。
楊儀怔住。
如果是別人的話
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