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忙拂落“大概是在車上靠的。”
楊儀覺著那形狀有些古怪,雖沒往別處去想,卻很擔心他的傷勢“讓我看看”
正欲細看他的傷,斧頭在后叫道“康兒醒了。”
楊儀只得先去看那孩子,又叮囑薛放“你等著,回來我看看。”她心想在他出去之前才檢查過,他又記得自己的叮囑,出去這一趟未必有事,倒是不急。
康兒醒了后,便哭著要找母親。
之前齊夫人看任秀才被老太太撕咬,已經是半瘋了,楊儀先前叫人取了藥,讓任府的丫頭給她喝,據說都給她砸了。
此刻康兒吵鬧的厲害,楊儀心想若讓她看看康兒,也許好轉了也說不定。
不料門口士兵攔住,只說是俞巡檢的意思,不許任何人見齊夫人。
楊儀叫他去告訴,說是康兒要見母親,不料那士兵去了半晌,回來仍是說“儀姑娘,俞巡檢說了,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行。”
他的臉色不好,大概是給俞星臣罵了一頓。
楊儀看看康兒,康兒淚汪汪地問“俞叔叔不許我見娘嗎為什么”
“這個大概他、他是為了你好。”楊儀不知怎么回答這孩子,只得安撫幾句,叫人帶康兒先回去,她去見俞星臣。
楊儀原先以為薛放可能是在俞星臣這里,誰知到了才發現沒有人。
正有些訝異,俞星臣道“是為了跟人犯相見的事你還是告訴那孩子,不必見了。”
楊儀道“為什么”
俞星臣道“她不是神志不清了么”
“正是因為這樣,心想若見了康兒,興許就好了”
俞星臣一笑“你讓康兒去見她瘋了的娘親先前,康兒見那老太太是什么反應”
楊儀回想康兒被老夫人嚇得大哭之狀,躊躇。
俞星臣道“不要總是心軟,何況就算這次見了,以后也未必能見到。”
楊儀心頭一涼“會怎么判決”
俞星臣道“你忘了你先前所說的么這種事情若不重判,就等同于鼓勵,只怕還有效仿的。”
楊儀道“我知道,可是”
“可是因為康兒你又不忍心倘若不是康兒到了京城,這會兒只怕也遭了毒手,你以為她能攔得住”
楊儀低下頭“你也不用只對著她,罪魁禍首是任秀才,她只是個在家從父、出門從夫之人,腦子里都是這個,雖然可恨,但也可憐。”
“婦人之仁。”
楊儀聽了這四個字,有些動怒“我哪里說錯了么”
俞星臣道“我并不是斥責你,只是說,你不該參與這種事,沒有益處。”聲音倒是有些溫和了。
楊儀道“你既然記得我先前說的那些案例,那些自己割肉,斷指之類的女子,當真是她們愚昧還是說他們從小就給這么教導,對她們而言,父親,兄長,甚至夫君,便都是他們的天,為他們奉獻自然是心甘情愿雖然可恨,但也可憫。”
“那你呢。”俞星臣突然問。
楊儀想不到他指向自己,迷惑“什么我我又怎么了”
俞星臣道“你是怎樣的人”
楊儀迎著他幽深的目光,心里竟隱隱不安,哼道“俞巡檢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從南邊相識之初,我在你心中不都是那種離經叛道、不安于室的人么。何必再問”
俞星臣笑了聲“我一時想差了,想到你也將成親了,那將來是否也以夫君為天”
楊儀驚見他不知什么時候竟走到自己跟前了,她想要后退,卻又覺著像是示弱。
又覺他問的荒謬,便抬頭道“你在說什么什么夫君為天我”
俞星臣看見她眼底的閃爍,一瞬間,心底又出現那個總是圍著自己轉、總是低著頭淺淺帶笑、總是溫聲軟意,把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的楊儀。
脊背上竟是一陣莫名的酥麻,夾雜著冷雨般的微涼。
他轉過身,背對著楊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