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走吧走吧。”帶著他出門去了。
豆子跟到門口,回頭,卻見那黃狗還蹲在俞星臣身旁,并沒有動。
“汪汪”豆子叫。
黃狗跳起來,挪了挪爪子,似乎不知是要跟上還是留下。
薛放瞧見,笑道“怎么你舍不得那就留在這里,替我看著你主子。”俯身在豆子的后頸上摸了把,將它往那邊一推。
豆子顛顛地返回,只是并沒有湊到楊儀身旁,而是跑到了黃狗的身邊。
薛放笑道“好啊,也是個重色輕友的。”
俞星臣聽見一個“也”,倒是很想問問他另一個是誰。
薛放帶了艾靜綸去后,這邊俞星臣陪著楊儀去停尸的房間。
正那邊兒丁家的管事已經認過了尸,驚駭之下,竟大叫大哭起來“少爺為何會這樣怎么跟老爺交代啊。”
俞太息跟陳主簿幾人站在丁管事身后,俞星臣走到門口“楊侍醫要查看尸首,各位或許先請退出。”
“為何查看尸首要避開人”俞太息問。
俞星臣啞然。
大家子里的長幼關系通常都十分嚴格。
俞太息又是長房長子,素日端方威嚴,底下的這些兄弟們,都對他十分尊敬。
俞星臣當然也是如此。就算俞太息說此刻以公事為要,俞星臣也不至于就跟對別人一樣冷淡相待。
他心想楊儀驗看尸首自然不便被人打擾,何況他自己又是個不能看尸首的人,故而“貼心”提示,可又知道俞太息的性子,只得不再多言。
楊儀看了他一眼,雖面無表情,俞星臣卻分明能從她臉上看出一點很淡的笑意。
她似乎樂意看他吃癟。
俞星臣唇角一抿。
揣手低頭之時,驚訝地發現豆子跟那只黃狗居然都悄悄地跟來了,此刻一左一右在他身旁,那只黃狗,正仰頭看著他。
明明是一只狗,這么一對視,俞巡檢心里竟生出一種被抓了正著的感覺。
那邊楊儀進門,走到桌邊,一襲不知哪里弄來的衣袍遮在丁鏢身上,也擋住了他的致命傷,只露出一張兀自透著幾分痛色的臉。
楊儀看看丁鏢,抬頭,見屋內只剩下了俞太息跟元學正,陳主簿三人。
蘇博士以及丁家的管事已經退了出去。
元學正低著頭,不知在跟俞太息說著什么,俞太息微微點頭。
楊儀盯著丁鏢的臉看了會兒,詫異。
他的嘴里竟有一抹血跡滲出,只是不多。
她心想著那致命傷處,舉手,慢慢地把那袍子掀開。
一具少年的軀體出現面前,丁鏢是武官之子,身體不乏健壯,可如今尸首已開始發硬,在屋內幽暗的燈影下,透出一種詭異的泛著青影的慘白。
下面那血肉模糊的缺口也一覽無余。
俞太息三人一下子看了個正著。
原來他們并沒有親眼見過尸體的致命傷,先前看丁鏢的臉好好地,身上也好好地,突然到了下面竟如此模樣,三個人的眼睛都直了,毛發倒豎。
陳主簿先受不住,咕噥道“監丞我、我”
他掩著口踉蹌退了出去。
俞太息的臉色發白,扭頭對元學正道“怎么竟然”
陳主簿跟元學正這些在監內的人,已經知道了丁鏢致命傷是如何,但俞太息只聽說人死了。并不知是個什么死因。
此刻親眼所見,不覺駭然。
元學正顯然也有些不安“監丞,不如、咱們也先出去吧”
俞太息道“不、不打緊。”他盡量穩住,盯著楊儀“她真的是楊侍醫”
“千真萬確,就是受封太醫院的那位女太醫。”
飛快地一咬唇,俞太息道“她是個女子尚且無事,我們堂堂須眉,難道不如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