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道“難道他是落魄了,所以才去國子監當門房”
劉博士也是滿臉疑惑“不不,據我所知,他也攢了點家財,雖不算大富大貴,但安度余生還是能的。”
這個說法,才對得上。
畢竟假如落魄潦倒,老滕就算舊習難改,可又哪里有什么余錢去弄藥膏擦手之類
更不用提他還經常去喂養那些貓狗兒的。
“那為什么要去當門房”薛放問。
劉博士道“兩位,這個我著實不知呢,我只記得那天,我跟他南大街茶館上飲茶閑話,他說自己進京,是為了尋找一個極重要的人。我問他是何人,他就滿腹心事的不肯說,我自然不便逼問。后來又過了兩日,他突然找到我,說是想叫我幫忙舉薦他去國子監當門房。”
俞星臣垂眸,若有所思。
劉博士說到這里,嘆道“我覺著這個要求并不過分,于是就答應了他。倘若他是因為這個喪命,我豈不是好心辦壞事了”
俞星臣道“先前有同為門房的人說,事發之前,老滕說是要離開,不知他可跟您說過此事”
“要離開”劉博士疑惑“我并不知情,不過這些日子,我因身體欠佳,都在城外山莊住著,并不在京內,也許老滕沒找到我對了俞巡檢,小侯爺,殺害老滕的究竟是何人為何如今國子監里傳的沸沸揚揚,說什么的都有,令人著實不安”
之前俞星臣傳了國子監的那跟老滕熟悉的門房。
那門房只說老滕為人十分和善,脾氣最好。不管人家對他怎樣,他也極少發火。
畢竟國子監里進進出出的,不管是監生還是學官,都是儒門中人,清高過甚,有的未免就眼高于頂。
他們這些當門房的,跟那些雜役一樣,乃是最低賤的,被看不起,甚至時不時被刁難也是司空見慣。
但老滕卻從來不介意。
那門房道“有一次,他不小心撞到了陳主簿,被元學正當場痛罵了一頓,說他廢物,甚至叫他滾,他還笑瞇瞇的呢。后來每次見了元學正,一點兒記恨之意都沒有。依舊笑臉相迎,噓寒問暖。”
薛放驚詫道“那個元學正他看著不像是那么刻薄的人,怎么也這么蠻橫這么壞的”
門房忙道“元學正素日確實不這樣,那次,我們都聽呆了還是第一回看元學正大發雷霆呢,素日都很和善,興許、是因為老滕碰到陳主簿的緣故吧”最后一句顯然是他的猜測。
俞星臣不語。
門房回憶著,說完后嘆氣“人心都是肉長的,老滕這樣的好人偏偏不長命,真是沒法說。”
俞星臣問起老滕要離開的事,門房說道“是呢,他確實是要走。其實小人也很詫異,畢竟前一天他還沒有這種意思,只過了一夜,就突然消沉起來,還說要離開京城回老家去。我問他怎么了,他并不說,我們私下里猜想,多半是因為他喂養的那只大貍花貓突然不見,而小貓也消失了幾只的原因”
但也正因為老滕說要走,所以在他真的失蹤了后,門房眾人就也理所應當的以為,老滕興許是不辭而別、回了老家了。
當時門房心里還嘀咕了幾句,覺著老滕有點不夠意思,哪里想到背后真相竟是如此慘絕人寰。
說完之后,俞星臣略應酬了兩句,叫人送了劉博士。
皇宮。
楊儀還沒來得及跟楊佑維說幾句話,內宮就又傳她。
這次不是皇后,乃是婉妃。
小太監領著楊儀來到了婉妃娘娘的寢宮,卻發現瑾妃也在。
楊儀心里正惦記著瑾妃的情形,見了她,一時顧不得避忌,便看向她面上。
卻見瑾妃的臉色,比之先前第一次見,好了很多。
行禮之后,婉妃娘娘笑道“楊侍醫你昨兒好日子,今兒不歇歇就來當值了真真的叫太醫院那些一貫自視甚高的男人們都自嘆弗如。”
楊儀垂手“娘娘過譽了。”
婉妃看了眼瑾妃,道“上次你給瑾妃看了,又開了藥,甚好。你過來再給她把把脈,看看到底如何。”
楊儀領命上前,剛要跪下,婉妃道“且慢。”轉頭對身邊宮女道“去搬個錦墩過來。”
宮女們搬了個細花綢裹著的紫檀木玲瓏錦墩,放在了瑾妃面前。
楊儀謝恩,坐在錦墩上,給瑾妃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