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蘇丸里,除了烏梅紫蘇等外,還有檀香葛根跟柿霜等。
這烏梅紫蘇幾樣,摻和在茶中,雖然改變了茶的味道,但還能入口。
可是后幾樣就不一樣了,檀香會讓茶氣變得極其古怪,葛根會讓味道變苦,而柿霜則會讓原本的甘茶變得極澀。
楊儀只喝了一小口,就已經苦澀到了舌根,難以入喉。
若不是為了演給宣王看引他上鉤,只怕早吐了。
她原本就猜到宣王有疾,而且從幾次跟宣王相見,對他的脾性也頗有了解,果真宣王竟起意。
但他居然要的是她自己那杯茶,不過這更佐證了楊儀的“看法”。
薛放聽她說那茶的味道,不禁咋舌“你好大的膽子,敢在王爺跟前弄鬼以后可別說我如何胡鬧了。”
楊儀笑道“我是自己喝,又沒有緊著讓他喝,是他自己主動開口的,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薛放看她玩笑之狀,越發可喜可愛,便在她臉上吧唧吧唧親了兩下。
楊儀擦擦臉上口水,道“聽我說。”
宣王要了那杯茶,喝的“面不改色”。
如果換做以前,楊儀定會覺著端王是“城府深沉”到深不可測的地步。
但平心而論,就算把俞星臣換過來,給他喝那杯茶,俞大人也未必能做到神情絲毫不變。
至少,一定會有些細微的不妥神色流露出來。
但是端王就如同喝一杯白水一樣的,反應平平。
薛放迫不及待“這又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楊儀長嘆了聲,低低道,“王爺多半是真的傷到了腦髓,所以他的臉上極少會有表情,而且他應該是沒有任何味覺。”
“沒有味覺”薛放的雙眼睜大,不由咂了咂嘴,無法想象。
楊儀回想道“之前宴席上,他只吃面前幾樣青菜,那幾樣菜,必定是他在護國寺內常吃慣了的,是他最熟悉之物,所以他才敢吃。若換了別的,他又嘗不出味道,難保會有人下毒。”
薛放倒吸了一口冷氣“是了當時你說還有一顆藥丸,他竟說什么君子不奪人所愛,非要你手上那杯”
當時薛放心里還嘀咕要真君子不奪人所愛,當初他是怎么對小甘的。
楊儀見他轉的極快,微笑道“是啊,因為那杯我嘗過了,所以他認為是無害的,才肯放心喝了。而他之所以對那藥感興趣,也正是因為他有這方面的癥候。”
楊儀不知道的是,當初在大通碼頭上,自己好心給了宣王的那些藥,竟都給他扔了。
但卻不是宣王不領情,而是他很謹慎。
還有之后,小甘路上相逢,特意把買的糖給他,他只嘗了一口就趕緊吐了,也是這個緣故。
薛放聽后,對于楊儀佩服的五體投地“姐姐都快成了女諸葛了不過,宣王既然有病,為什么不叫人治療”
“大概是治過,但未必治好了當初咱們初次相遇,他就沒現在這樣嚴重,也許在護國寺的時候,就有人替他療治,還記得他背后的那些類似鞭痕的舊傷痕嗎”
薛放道“我當然記得,還覺著奇怪,就算他是在護國寺,也畢竟身份尊貴,誰敢打他呢”
“也許那也是治療的一部分呢就如放血之類的療法”楊儀揣測“可究竟真相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薛放若有所思“你說宣王的病癥,皇上知不知道”
“皇上,什么事能瞞得過皇上而且我看宣王殿下也不像是個會隱瞞的。”
“那”薛放愕然之際,一笑“那皇上的心意可實在叫人摸不透了。”
“為何”
“皇上轟轟烈烈地把宣王殿下從護國寺接回來,又指了輔國將軍之女為正妃,所以滿朝文武才覺著皇上屬意宣王,可如果宣王有這種大病癥,而皇上也知道,那儲君之位絕不可能是他的。”
楊儀認真聽他說完“這個,我也不懂。但皇上必然是知道宣王殿下病情的。”
“那皇上就是故意讓人以為宣王殿下會是太子”
細雨沙沙。
夜深,京城之中多數人家都已經入眠。
幾家歡樂幾家愁。
比如寧國公府,比如忠寧伯府,再比如馬縞、丁鏢、以及陳家,各自無眠。
喬建到了莊子上后,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隨行的管家催問了幾次,該怎么回城跟府內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