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嫵問何事。楊佑持道“我聽說,儀兒對那些人說,一應的藥物供給,都是太醫院散發,不用百姓們出一文錢,治好了為止。”
“當真”金嫵一喜“這可是大好事。”
“好事”楊佑持不由笑了,“壞就壞在,我回頭打聽,太醫院明明沒有這項,這是儀兒自己說的。”
“什么”金嫵變臉如翻天,喜色變作震驚“儀兒為何如此”
楊佑持道“我卻能猜到幾分,她必定是見那些窮人們買不起藥,所以又發慈悲心了。你知道她那個人當初去了南外城,寧肯不收錢還要給人看診,前幾天那個什么甑縣的父子,還倒貼錢呢。”
金嫵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儀兒這次也是自己倒貼錢”
楊佑持長嘆。
金嫵卻又想起了先前薛放給屠竹小甘置買房子的事,嘀咕道“我以后再也不說十七爺了大手大腳了,跟儀兒一比,那算得了什么了這兩個人合該天造地設。”
楊佑持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道“你記不記得的,我先前跟你說,二叔之前叫我置買了一批藥”
“當然記得,怎么了”
楊佑持道“你說巧不巧,這些藥里的連翹黃連玄參柴胡、板藍根夏枯草生地丹皮的,我打聽著,都是疫癥里用得到的。”
金嫵眼睛又亮了“真的”
楊佑持皺眉忖度“你說二叔怎么會事先想到這個”
金嫵卻顧不得理會此事,只道“別管那個,要真如此我們豈不是要發了如今滿城里必定都要這些藥,藥價必定會水漲船高,哎喲,這鋪子真是開對了”
楊佑持直直地看著她,突然冷笑。
金嫵愕然“你笑什么”
楊佑持整了整袖子“我笑你被銅錢迷了眼了。你仔細想想,真能這么干嗎”
金嫵怔住。
楊佑持向后一倒,枕著雙臂,若有所思地說道“儀兒那個性子,叫她知道了我們這么做,還有我們的好兒何況這藥鋪子才開,就干這沒天理的買賣,名聲也必定臭了你只顧想錢難道這斷頭錢也賺得”
金嫵被訓斥,仔細一想,慚愧不已“我、我糊涂了,果真是錢迷了眼,居然沒想到這些”
楊佑持嘆道“我本來還不知該怎么做,你方才的這話,反而點醒了我,我雖不知如何做,但你說的那事是絕不能干的。”
“對對,二爺說的對,我方才是舌頭抽筋亂說的。”金嫵打了自己的臉一下“叫你胡說。”
楊佑持則想到今兒在南外城,他小心地問了付逍一句“我能做點什么”。
當時付逍沉默了會兒,才說沒有。
付逍當然知道他要開藥鋪子,鋪子里多的是藥材,只是付逍卻也知道他楊二爺是個“商人”,又是楊儀的兄長,所以他一個字也沒多說,免得楊佑持為難,大家面上不好看。
此刻楊佑持回想起來,喃喃道“難道只能看著別人做好事,當菩薩”
金嫵道“你說什么”
楊佑持看了她一會兒“大哥哥一向謹慎自愛,這次居然一反常態去了南外城,二叔從來溫吞內斂,竟也能干出火燒棺木的事外頭都在說,太醫院里四個楊家的人,個在外頭出生入死,唉我也姓楊啊。”
最后一句,仿佛長長地感嘆。
南外城。
之前百姓們聽聞內城外城城門都封了,便惶惶不安。
只是畢竟內宮的太醫都在,加上他們又極信服楊儀,故而都還算安穩。
不料就在付逍離開后,楊儀所看著的一個病者突然吐血抽搐,半刻鐘不到,人就死了。
楊儀早就判斷過,在跟楊佑維分出了鼠疫的病因亦有不同后,就把病患們又分成了兩撥。
熱毒襲肺的幾個,跟其他人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