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毛發倒豎,定睛之時,才發現頭頂上密密麻麻地有許多箭矢鋪天蓋地而下。
楊儀驚呼起來,耳畔卻聽見有人大叫“小侯爺”
無數身影在眼前晃動,楊儀著急,忍不住也跟著叫道“十七、十七小侯爺”
箭矢如雨一樣從天而落,極其恐怖,楊儀自忖逃無可逃,可還惦記薛放的安危。
但是這種局面,如何能逃脫
正在瀕臨絕境的時候,楊儀突然想起不對,自己明明是在京城里,這是哪兒
她一念心驚,有所觸動,逐漸明白了不對,不對這是假的,必然是假的。她不會有事,薛放不會有事
或者,是在做夢
楊儀慢慢地醒了過來。
她回想自己昏厥之中所感所見,呼吸也由不得時而急促,時而緩慢。
感覺薛放勒在自己腰間的手緊了些,他的聲音近在耳畔“在想什么”
團練營,前廳。
雖然是忙了一整天,又過了子時,但是這里的幾個大夫竟都無睡意。
錢大夫轉了一圈,興沖沖地來告訴楊佑維“楊太醫,這可真奇了那位王伯,本來都已經神志不清了,服了升麻鱉甲湯后,先是退了熱,而后人清醒過來,方才我去看,人已經能坐起來自在說話,這還剛剛只喝了兩副藥你說奇不奇”
金大夫在旁含笑道“奇,也不奇,藥難得的是對癥,楊太醫的解毒活血湯,已經算是極好的了,如今又得了這一幅,簡直是如虎添翼。”他嘆了口氣,道“起初我知道是鼠疫的時候,還以為要糟了,來的時候已經做足了出不去的準備啊,沒成想多虧了楊侍醫救了我等的命了。”
楊佑維的臉色是疲憊的,但精神卻極愉悅。
聽了兩位大夫的話,微笑“話雖如此,還是不能大意,這才是初戰告捷呢。具體如何,還要明日再看看。”
門外,俞星臣聽了個正著。
正藺汀蘭自外而來,俞星臣便緩步迎上去“有勞了如何”
“我不放心,之前又轉了一遭,并沒有任何異樣,真是奇了怪,為什么毫無蹤跡”藺汀蘭皺眉“難道這些人挖了地洞跑了”
唯一的欣慰,是他知道了楊儀已經好轉,這才把空忙了半天的挫敗感抵消了。
俞星臣也為難“確實不該如此,按理說,他們必定是躲在哪一家里。”
但先前,他們已經如篦子梳頭一樣,把所有甲首都過了一遍,據甲首們所言,他們所管的十戶人家,都是親自走過的,絕無異常,可以簽字畫押。
就連那些空了的院落,也都進去瞧過。
至于那些病了或者缺席的甲首,也由里長親自帶人,前去查看過。
藺汀蘭道“倒也不用過于焦心,畢竟南外城很大,士兵卻有限,雖每戶人家都通查過,但難保這些人行蹤詭秘,也許咱們查過了一家,他們就悄而不聞地轉過去呢也未可知。”
“不行,一定要找到他們,而且要盡快。”
藺汀蘭看著俞星臣不由分說的肅然臉色“為什么這個人真有那么重要”
俞星臣道“至關重要。”他補充了一句“務必要讓他逃不出京城但是”
藺汀蘭本來想問他為什么那么重要,聞言問“但是怎么”
俞星臣看看頭頂漆黑的天幕,道“封鎖九門,是皇上臨時下的詔,到明天就是三天了,再拖延下去,只怕城外百姓也會惶惶不安,何況城中的菜蔬果品甚至飲水等等日用,也要城外補濟,之前情形緊急還罷了,如今已經出了良藥,城內已然穩定,我想若無意外,皇上明日就會下旨開城門。”
“當真”藺汀蘭悚然“你是怕那些人趁機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