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這里的藥鋪,楊佑持從早上天不亮就趕了來。
自從皇帝御筆親題之后,楊佑持想盡快請人來制作匾額,本來正想著花重金請一位極有名的鐫刻高手來操刀,不料卻是他眼界窄了。
早有許多人聽聞皇帝為藥鋪題了名,加上楊佑持跟楊家眾人在這場疫癥之中表現的極是出色,有口皆碑,因此還不等楊佑持打聽選人,已經有三四位金石鐫刻名手找上門來,寧愿分文不取,只盡心意而已。
一時之間倒是弄得楊佑持不知所措,不曉得要用哪一位好,畢竟這幾位的來頭都極大,不管選哪位,都會得罪其他的。
這是一件,而除了此事外,令楊佑持頭疼的是,越來越多的人聞名往惠民醫館來求診,怎奈楊儀不在。
楊佑持甚至打算先請兩位別處的大夫來坐館,但這些病患多半沖著楊儀來的,請了別人,人家不認是其次,萬一稍有不慎看壞了病,那可是了不得。
今日,又有幾個來求診的,楊佑持好不容易打發了幾位,在楊儀乘車而來的時候,還有兩位并沒有走。
楊二爺正焦頭爛額,猛地看到薛放,眼前好像都亮堂起來。
此時此刻對他而言,只要看見薛放,就仿佛看見楊儀了,因為這兩個多半時候是會在一塊兒的,就如那一對兒鴛鴦。
何況楊佑持早算計著時間,這會兒正是太醫院休衙的時候了,本來心里存著一點希望,沒想到成了真。
“來了來了,十七,你可真是及時雨”楊佑持仿佛學會了輕功,刷地便飛了出來,身法極其敏捷。
薛放笑道“楊掌柜的,你這里客似云來啊。”
“你又打趣我,”楊佑持苦笑著,不等薛放伸手,自己張開手臂去接楊儀“儀兒快來救命是要緊的。”
楊儀詫異“什么事”
“從早上沒開門,就有等著看診的,我說你不在,大半兒走了,可還有兩個不肯走,我正不知怎么是好呢。你就來了。”楊佑持道“不如,給看看”
楊儀道“什么癥狀。”回頭看薛放,屠竹把馬兒牽了去,薛放跟著走上來,三人才進了里間。
正里頭幾個人聽說了楊儀來到,都忙不迭地站起來,緊張地望著。
楊儀定睛看時,卻見個二三十歲的婦人,帶著個奶母,懷中抱著個四五歲的女孩子,眉間點著個紅點兒,甚是可愛,母子們正眼巴巴瞅著自己。
旁邊兩位,卻是一對老夫妻模樣的,互相攙扶,那老者弓著腰,捂著肚子,滿臉痛色。
楊儀見那老者似乎疼痛難忍,便先走過去扶住“您老怎么了”
老夫婦早看到楊儀身著官袍,又聽她言語溫和,便知道是楊侍醫無誤,兩人不約而同立即就要下跪。
楊儀吃了一驚“快不要如此”楊佑持跟一個小廝過來幫忙攙扶“這就是我大妹妹,有什么病癥叫她看就行了。”
老婦人已經白發蒼蒼,滿臉皺紋,膚色微黑,一看便知道是窮苦人,說道“我們是從城外來的,天不亮就趕了路就是沖著楊太醫過來的,誰知說不在。”擦了擦眼淚“我們老頭子的病癥兩三年了,不知看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這次若再找不到楊太醫,我們就打算死在這城里了。”
他們總算等到了楊儀,心情甚是激動,竟忘了先訴說癥狀。
楊儀點點頭,道“老人家莫要慌張,且讓我號脈。”
她的態度沉穩,言語溫和,自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氣質。
老者伸手,楊儀聽了他的雙手脈,又道“左手再聽一聽。”
左手寸部浮取為小腸,左寸浮而無力,左關郁塞,右寸見弦。
楊儀反復聽了會兒,那老者時不時地悶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