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靈樞從頭到尾、看到這一幕,簡直驚呆了,恨不得掠過去細聽聽他們在說什么,可又怕俞星臣知道他擅自接近女眷住宅而不悅,于是強忍不動。
室內明丫又不知說了些什么,便轉身,打著哈欠向內走去。
身后,葉蒨兒卻跪了下來。
她就這么跪在屋內,沒有人理會她。
靈樞耐著性子等了半個時辰,里頭那明丫想必已經睡著了,但是葉蒨兒竟然還是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再接下來,靈樞就沒再看下去,也不知道她跪了到底多久。
只聽說晚上給夫人請安的時候,那葉小姐走起路來,有些趔趄,徐夫人問她怎么了,葉蒨兒說是先前睡覺的時候,麻了腿。
靈樞把自己所見所聞都告訴了。
俞星臣將手中握著的那卷書晃了晃,那是一本易經。
他心煩的時候,就常常喜歡看這本解悶。
“易一名而含三義,”目光掃過書頁,把書放下,俞星臣負手,喃喃道“所謂易也,變易也,不易也。”
這是易經之篇、乾鑿度之中的一句。
意思是,“易”這一個字有三種意思簡易如一,適時而變動,亙古不變。
這看似簡單的三段,卻暗含極其深奧的天地至理,極難參透。
靈樞當然不懂這意思。
俞星臣望著窗外夜色如墨,終于吩咐道“不用驚動他們,暗中留意就是了。”
次日,俞星臣去給夫人請安,又見到了葉蒨兒,而葉蒨兒的兄長葉子賦也在,看著是有點兒精明面相的青年,大家彼此寒暄。
葉子賦這兩日在吏部奔走,他們家族雖說是舜州望族,但在京城里卻也算不上數。
只因知道他們家是俞家的親戚,如今在京內又住在俞家,所以那些眼高于頂的吏部堂官們對他自然也高看一眼,不至于十分怠慢。
之前俞星臣因為京內疫情跟追蹤北原細作忙的自顧不暇,所以不曾回府來,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葉子賦簡直如獲至寶。
“先前弟在舜州,也早就聽聞俞兄大名,今日相見,真真是三生有幸。”葉子賦滿面生輝,他十分重禮,深深鞠躬拱手,雙手幾乎垂地。
俞星臣含笑回禮“公子客氣了,如今既然兩家做了親,自然似一家人。不必說見外的話。”
徐夫人看他兩個說話,笑瞇瞇道“葉公子說先前去吏部的事,也不知怎樣,我自然不懂,你可以跟你三哥哥說,叫他給你出主意之類的,也方便些。”
葉子賦道“我只怕煩勞了三哥哥。”
俞星臣一笑“不至于,我也只是力所能及,畢竟我不是吏部的人,所能的又有限。”
兩人說話之時,葉蒨兒時不時地便瞥兩眼,看似是在打量葉子賦,實際上是在留意俞星臣。
直到中午吃了飯,幾個人從夫人房中出來。
葉子賦道“聽聞愚妹的丫頭,昨兒惹了禍,那毛丫頭不知輕重,兄千萬莫要怪罪。”
俞星臣淡淡道“無妨。”
葉子賦看向葉蒨兒“愚妹打小在深閨之中,這么大了還是第一次出舜州,自然有些禮數不周的地方,多虧了府里夫人寬仁蒨兒,還不當面跟三爺賠罪”
“三爺請”葉蒨兒向著俞星臣屈膝行禮,可雙腿一軟,向著前方趔趄著栽過去。
俞星臣及時抬臂將她扶住。
葉蒨兒半靠在他的肩頭,仿佛驚魂未定,輕輕喘了幾聲。
葉子賦慌忙也抬手將她扶起“怎么了,叫你賠罪,你反而又失禮”
“是、是腿一時麻了。”葉蒨兒囁嚅著紅了臉,“請三爺恕罪。”
她雖是鵝蛋臉,但身形纖裊,生得不錯。
俞星臣看她這低著頭一味地退讓賠禮的樣子,心中不由想起了昔日楊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