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他的酒量,吃個七八杯,原本無事,此刻見了楊儀,又看她假嗔而笑,心中一動。
“是因為我一天沒消息,就為我擔心了”他放低了聲音,微微躬身。
楊儀聞到淡淡的酒氣撲到臉上,便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沒多少。”薛放只覺著他的心跳的越來越快,潤了潤唇“楊儀”
他站在跟前,宛若一堵墻,極好地將身后所有都遮蔽住。
但是擋不住那些聲音。
小二上菜,客人說話,乃至于離的最近的胡太醫定的那“房間”里,廖小猷說“是不是有海參呢”
胡太醫愁眉苦臉“有、有吧”
楊儀怦然心跳,抬眸“你該回去了,我也”
薛放輕輕握住她的手臂,喉結動了幾動,終于道“晚上我想去崇文街。好嗎”
楊儀屏住呼吸,剛要答應,卻又垂眸“不知道,我得想想。”
“還想什么”薛放輕輕地揉了揉她的手。
楊儀的心都給他揉搓熱了,勉強還有理智“誰知道你有沒有空,不是還有一幫好的要命的兄弟姊妹么”
薛放笑“本來確實是過命的交情,不過經過今兒就不一定了。”
楊儀驚訝“說什么”
薛放剛要回答,忽然皺眉。
楊儀還在想他方才那句話是何意,并未留心別的。
薛放把她輕輕地從窗口旁攬向一邊,往窗外瞥了眼,笑道“你先回去,我上去交代兩聲,就下來找你。”
楊儀道“不用,晚上再說吧。”
她既然這么說,那自然就是答應了他方才的話。
薛放如何能不明白,笑道“知道了。”攏著楊儀,送她回了那房中,才回頭低低地喝道“初十四”
哈地一聲輕笑,有道身影敏捷地從窗外躍了進來,落地無聲。
正是先前那偷襲廖小猷的少年,他笑道“小十七,你也有今日”
薛放臉色微微窘迫,回頭看了眼房間那邊并無動靜,便喝道“別再用小時候的稱呼你才比我大幾歲還有,你躲在這里干什么真有出息。”
“我是你長輩,你敢這么對我說話,”初十四背著雙手“你以為是我愿意躲在這里的,五哥他們可也一頭霧水,才叫我來探聽的,哈哈,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你果然長大了啊”
薛放擔心他這些話給楊儀聽見、或者胡太醫他們出來撞見,便拉住初十四“上樓。”
眼見幾個小二開始上菜,借著掩護,他們兩個神不知鬼不覺掠了過去。
房間之中,胡太醫跟張太醫兩個,心懷鬼胎。
桌上的菜差不多都齊了,也有蔥燒海參,雖然是小一號的參,其余魚肉蝦貝,看著倒還算豐盛。
張太醫小聲對胡太醫道“這還成,先前動起手來的時候,我還想著萬一拆了這店,那把咱們兩個都賣了也沒法兒。”
苦中作樂地笑起來。
胡太醫舉杯,向俞星臣道謝,又多謝楊儀,略喝了半杯酒,店小二忽地端了一盤子大參,并一只很大的金黃烤羊腿進來。
廖小猷的眼睛都亮了,簡直能把那羊腿烤糊“這是什么”
小二笑道“這是樓上的幾位客官送的,他們早上的時候就叫烤一只羊,起初吩咐讓胡楊木,可惜店內沒有,于是就改用的桃木,至于調料等等,都是他們自己備的,小店也是頭一次見呢,這會兒才好了,香味都飄到大街上去了,好些人來問是什么呢。”
小猷的口水開始往下滴答“好、好香。”
正說著,之前的初十四從門口進來,目光掃過俞星臣,落在楊儀面上,道“五哥叫我來賠禮,之前是我莽撞了,得罪了永安侯,請您見諒”
他抱拳躬身。
楊儀微微起身“不必如此,小事而已。”
初十四又看向俞星臣“俞巡檢,之前不過玩笑,并沒有真的要傷及您的性命,也請莫要怪罪。”
俞星臣并未起身,只略微點頭。
初十四轉向廖小猷,見小猷的心魂已經都在羊腿上了。初十四笑道“這是西北的做法,不知各位能不能吃得慣。”
說著探手入懷,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除去刀鞘,從羊腿上輕輕地劃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