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牧東林有個致命的缺點。
這個缺點,注定了牧東林的黯淡隕落。
當然,這是俞星臣所知的前世之事。
俞星臣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跟這位西北頭一號的人物面對面。
“讓俞巡檢見笑了。”牧東林親自端了一杯茶,放在俞星臣的面前。
俞星臣抬手一接“多謝牧督軍。”
牧東林三十不到,年青而英俊的面容。
稱雄一方的武將,顧盼間自有一番威儀。
可細看,便能發現兩鬢之中略有些許華發,不過對他來說,反而更添了幾分奇異的貴氣。
牧東林道“早就聽聞俞三爺大名,只恨不能相見,不料冥冥中自有天意,竟讓愚同巡檢在此相遇。”
俞星臣聽他言語甚是謙和,便道“不敢。督軍乃英雄人物,如此抬愛,豈不叫在下慚愧。”
牧東林仰頭一笑“罷了,咱們不必說些客套的話,三爺知道,十七乃是我的弟兄,他跟三爺乃是同僚,你我之間,也算、稱得上是手足之誼了吧”
俞星臣道“督軍威震一方,我如何敢高攀。”
“俞三爺說這話,便是見外之意了,是嫌棄愚不過乃一邊漠莽夫而已”
“請督軍恕罪,絕不敢有此想法。”俞星臣垂首。
牧東林溫聲和藹道“那就好,我因傾慕俞三爺為人,才有意要同你結交,三爺不要拒人千里才好。”
俞星臣望著面前那杯茶,緩緩舉起來“督軍紆尊降貴,在下求之不得,亦恭敬不如從命罷了。”
牧東林復又一笑,兩人各自喝了茶,又說了些閑話。
期間,牧東林提起京城的鼠疫之事“聽說北原的細作曾想趁機作祟”
俞星臣道“當時京內慌亂,九城落鎖,永安侯孤身前往疫情最嚴重的南外城,安排布置,將病者置于團練營,控制住鼠疫四傳。此舉讓北原細作大為震驚,本來他們還想讓鼠疫蔓延于京內,再趁機挑唆鬧事,不料卻給永安侯打亂,他們因此還想謀害永安侯。幸而小侯爺及時趕到。”
俞星臣當然猜得到薛放跟桑野爭執的原因,此刻故意說的如此詳細,也自有他的用意。
讓牧東林知道,楊儀不是他們口中的什么“弱女子”。
果然牧東林聽得很仔細“果然這位永安侯有過人之處”
俞星臣道“同她相處日久,自會明白。想當初俞某初見也是先入為主,后來才逐漸拜服。”
“拜服”牧東林低笑兩聲,忖度道“讓三爺為之拜服的女子,自然非同凡響。”
俞星臣緩緩道“當初封侯之時,輔國將軍亦有異議,指永安侯并非沖鋒陷陣,亦無軍功,當時皇上一番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
他將皇帝當時所說,轉述給牧東林。
牧東林眸色變化,連帶門口的鹿子,初十四也都驚愕挑眉。
俞星臣道“若無永安侯,此刻京城只怕是人間煉獄,而牧督軍等,只怕連城門都不得而入,你我也無緣在此相會了。”
牧東林嘶了聲,又吁了口氣。
見時候不早,俞星臣告辭。
牧東林看了眼門邊的初十四,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只是天黑路滑,我叫十四護送如何”
俞星臣推辭“不必了,多謝督軍美意。”
牧東林也未勉強“對了”
他一抬手,鹿子挽著一件黑金披風走上前,躬身獻上。
牧東林接過來抖開,對俞星臣道“秋夜露冷,三爺還要保重。”
俞星臣些許錯愕,他卻沒有推拒“多謝督軍。”
牧東林親自給他披上,靈樞過來幫他系好。
初十四替牧東林送客,陪著俞星臣出了酒樓。
回頭望著俞星臣,“俞巡檢很弱不禁風啊。”初十四笑嘻嘻地。
俞星臣垂眸養神,假裝沒聽見。
倒是靈樞不悅地提醒道“請慎言。”
初十四笑望著靈樞“小靈樞,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
靈樞忍氣,牙縫里嘀咕“你很大么”
也不知他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