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他道“我在護國寺這些年,唯獨弄懂了兩個字。”
楊甯慢慢地放手“是什么”
“就是”宣王道“因果二字。”
楊甯微震,喃喃道“因果”
宣王淡聲道“十界迷悟,無非因果,緣生緣滅,便是因起跟果落罷了。所以,你也不必如此執迷痛苦。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一切艱難或喜樂,不過因果相關,應劫而已。”
他說了這句,卻又朦朧一笑“只是,你此刻的痛苦執迷,亦算是因果的一部分。倒也罷了。”
宣王回身,看楊甯滿目茫然,宣王道“至于顧莜,也是同樣。她種下了因,自得其果。你最好不要過于干涉。”
先前幾句,乃是佛教之中的因果關系,并宣王自己的感悟。
縱然楊甯聰明,但這會兒一時也無法徹悟。但這一句卻凜然明白。
她的眼神利了起來“王爺是說,母親落得如此地步,是她自己”
宣王道“這個你比我更清楚。捫心自問就是。不必問我。”
楊甯語塞,片刻她道“那王爺你的因果呢”
宣王目光涌動,卻并未回答。
午后。
小太監來報信,說是皇上開恩,命南衙放人,讓御史臺跟巡檢司聯手查辦。
楊甯說不清自己是驚還是喜,忙趕去南衙。
她懸著心,生恐自己看到無法承受的場面之前只是聽說過有關南衙的種種,雖覺可怖,但只是別人的故事,跟自己無關,倒也罷了。
哪里想到有朝一日,竟是息息相關
正等待中,兩個太監將顧莜抬了出來。
楊甯只看一眼,差點要昏過去。
南城門外,城郊六里地。
官道上十幾匹馬兒正奔騰疾馳。
簇擁當中一人,身著錦繡麒麟袍,頭戴忠靖冠,玉白的臉上蒙著一塊兒帕子,只露出狹長銳利的雙眸,正是藺汀蘭。
馬蹄踏落,塵土飛揚。
眼見京城在望,藺汀蘭突然放慢了馬速。
身后眾人不明所以“小公爺”
藺汀蘭瞇起眼睛,盯著前方小小酒肆之旁。
小樹林邊兒,一匹通體素練般的白馬正閑步吃草,而一道頎長的身影,正閑閑地靠在楊樹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目光對視的片刻,藺汀蘭心頭竟一頓。
他轉頭看向身旁眾人,一邊抬手,仿佛自然而然般將蒙臉的帕子除下。
“你們先行回京,我隨后就至。”
一聲令下,眾禁衛策馬而去。
藺汀蘭暗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打馬來至那酒肆之前。
他甚至并不下馬,而只是半帶戒備地問道“這會兒京內該熱鬧的很,你在這里做什么”
薛放撫了撫白馬的脖頸,抬腿走了出來。
他似乎沒看出藺汀蘭的敵意,而向著旁側的酒肆一笑揚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