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望著顧莜的背影,茫然。
他有種恍惚不真之感。為什么會讓他遇到顧莜呢
為什么會有這種孽緣。
假如洛蝶不走就好了,也許他們現在仍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不會跟顧莜有任何交際,顧莜也不至于會謀害楊儀如今卻鬧得無法收拾。
而他,好像是所有的罪魁禍首。
洛蝶的不告而別,杳無音信;顧莜對楊儀的狠惡,不擇手段;而楊儀的死里逃生,受盡委屈似乎都是因為他。
楊登怔然看了顧莜半晌,心情復雜地喚道“阿莜。”
顧莜沒有動,楊登又喚了兩聲,她才仿佛察覺。可僅僅是身子顫了顫,并無其他動作。
假如還有其他選擇,楊登真想立即離開,離的天涯海角那么遙遠。
他不想讓自己如懸在半空一樣,難受的無可形容。
明明落到現在這個田地,是顧莜自己的選擇,可楊登竟然比她還后悔,自責,難過。
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沉默了會兒“你是不是吃不慣這里的東西”
顧莜仍是沒有動。
楊登道“我從府里帶了些來,你還是吃點兒吧。”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又隔了會兒“你難道不惦記甯兒嗎你若是出了事,你叫甯兒怎么是好你總該顧忌她的身子,這幾日她總是腹疼”
一提到楊甯,話自己就說了出來,而這個卻也是歪打正著了。
顧莜果然有所觸動“你沒有、去看甯兒嗎”聲音很輕,有氣無力。
楊登道“我去過一次,再去,王府的人只說她不舒服,不想見人我就見不著她了。”
顧莜慢慢地坐了起來,剛要轉身,她遲疑地看著自己的手。
手指甲上都是灰,手背上也沾著些污垢,原本的蔻丹都殘了,指甲也劈亂了,長長短短,狗啃的一樣難看。
顧莜呆住,心里突然想起在南衙的種種不堪。
一旦想起那種比死還可怕的折磨,她的身體又開始按捺不住地發抖。顧莜閉上雙眼,隱忍地低呼“你走,你走,我不想見你”
楊登嘆息道“都這會兒了,你何必跟我賭氣”
“我沒有,”顧莜舉手抱著頭,想把自己藏起來似的,啞聲道“我不想你看到這么污糟不堪的我。你走吧。”
若是以前,楊登自然會安撫幾句,但是現在他并沒有那個虛與委蛇的心思。
低下頭望著面前放著的飯盒,楊登小聲道“飯菜在這里,你好歹吃些吧,就算,看在甯兒的面上。”
說完后,楊登退后了一步。
眼睛望著監牢里的顧莜,他覺著被關在里頭的那個人,是自己。
不出幾日,就在皇帝下旨封了廖小猷為虎威將軍之后,顧莜被從御史臺放了出來。
顧莜并沒有回楊家,而是回到了顧家。
楊登聽說消息,卻并沒有去探望。
整個京城內,因為先前廖小猷跟鄂極國的人打擂臺的事,議論紛紛,反而把紫敏失蹤的事情給壓下去了。
沒多少人關注此事。也沒有人談論和在意顧二奶奶出御史臺的消息。
除了薛放。
薛放在聽說顧莜開釋之后,驚訝而不解。
這日,有個人來到巡檢司,給他解開了心中疑惑。
此人正是藺汀蘭。
藺汀蘭來巡檢司,是有些壓力的,從進門開始,小公爺就十分警惕地四看,就仿佛隨時會有一只老虎沖出來,對他不利。
事實上,就算真是老虎,他也未必如此恐懼,他怕的是那看似可愛的兩只狗子。
幸虧豆子如今跟著斧頭在崇文街,而那只黃狗,則在俞星臣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