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仿佛恍然“是是。”
俞星臣忘了看蝎子,只顧看沈太守去了,看看沈笙,又看看剛才從外頭跑進來蹲在自己身邊的小乖,莫名地覺著一人一狗有些相似之處。
楊儀把筷子指了指瓷盆內,說道“另外,觀察這其中的蝎子狀態,其中有幾只是糾纏在一起,比如那只的鉗子還夾著另一只,可見他是用的活蝎,蝎子本身就有毒性,若是掌握不好,中毒是可想而知,遲早晚的。”
沈笙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越看越覺喜歡,道“這就是說,王圪是死于這全蝎酒”
“倒也不然,”楊儀搖頭“王家的人說了他以前也喝過,這說法未必能服眾,不過找人來辨一辨這只不同的蝎子,看看毒性如何,倒也是一條路。”
“我立刻叫人去找行家辨認。”沈笙道。
楊儀將筷子放下“勞煩沈太守了。”
“哪里,這都是我的本分,永安侯客氣了。”沈笙滿臉堆笑“還沒謝過永安侯跟俞監軍相助此案呢。”他總算想起了旁邊還有個俞星臣,禮貌而敷衍性地提了一句。
俞星臣唇角微動,向來極佳的涵養也產生了一點裂痕。
此時一個侍從來到“大人,門上已有士紳前來。”把拜帖交給俞星臣過目。
原來今日中午定的是宴請城中六位士紳富豪,現在已是巳時末。
楊儀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忙看向俞星臣。
俞星臣像是怕她反悔,道“稍后永安侯只坐陪一刻鐘便可。”
他說完了這句,忽然想到沈笙這件事情沈太守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選在這個時候登門,是故意的呢,還是巧合
只聽沈笙道“啊,原來俞監軍要請客,這我是不是來的不巧了”
一聽他這句,俞星臣就知道他確實是故意為之。
楊儀對他的觀感不錯,斯文儒雅,身為封疆大吏而沒什么架子,談吐且也和人意,于是道“這有什么,沈大人若是不嫌棄,可以留下來。”
她說完后,才意識到是不是該問問俞星臣的意思,畢竟此事是他安排的,別大亂了他的什么“計劃”之類,忙看俞星臣。
沈笙卻已經迫不及待“當真那、那怎么好意思。”
俞星臣很想說“不好意思就走”,不過察覺楊儀凝視自己的眼神,她到底還在意他的意愿。這倒也罷了。
于是笑道“本來就想沈大人來,只是今日之宴會不同一般,怕你來了反而既然趕巧,那就沒什么可說的。稍后請入席就是了。”
不多時,所請六位盡數來到,這些人都是武威能叫上名來的,跟沈笙自然都認識。
侍從先領著沈笙過去寒暄。
宴席擺在暖閣中其實這幾人對于這監軍府很不陌生,當初馬浜在的時候,也常常請他們來,無非是壓著吐幾個錢。
所以也算是常來常往的。
此刻暖閣中放著炭火,溫暖如春,所以窗戶是打開著的。
俞星臣陪著楊儀過廊下,影影綽綽看到里間的人。
讓楊儀有些意外的是,這六人之中,有一位是女子,看著大概是四十開外的年紀,瞧著干練沉穩,正跟沈笙在說什么。
俞星臣見她盯著那女子,道“那是鄔三娘。家里是開參行的,她的丈夫死了后,她便出面接手了參行,竟然做的有聲有色。你該聽說過順和的字號就算京城也有他們的分號。”
楊儀贊嘆道“好厲害。”
俞星臣一笑“那個,才過來的臉有些胖的,是皮草行的駱四爺。跟他說話的是典當行的蔣掌柜。還有才摘了帽子的是元和居的許掌柜,那兩位,瘦些的是天成銀號的樊三爺,年紀最大的那位,原本在京內戶部做過官,何六爺他跟我伯父曾有過交情的。”
楊儀聽他一一介紹過,忍不住看他“你都見過”
俞星臣道“今兒是頭一次見,不過知道了他們的形貌罷了。”
楊儀問道“你真能記得住不會出錯”
這在她以前,是絕不會問的。
俞星臣道“只要用點心,不至于。”好像很自謙。
楊儀當然知道他不止是“用點心”這么簡單,俞大人本就有旁人不可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