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花跟陳皮、檀香等物交織的氣息,格外奇妙,好像難以下咽,又好像甘霖玉液,根本無法形容。
江太監道“這一路過來,只怕不那么熱了,大人不如一氣兒喝了為好。”
俞星臣閉上雙眼,果真一口氣喝光了,長長地吁氣。
把碗遞給靈樞,他重新躺了回去,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可還是沒有出聲。
江公公見狀便也沒說話,悄悄地只退了出去。
靈樞跟小乖送到門口,叮囑“地上滑,公公留神先前我們大人醉了,差點就滑了一跤呢。”
“是嗎”江公公很驚訝“沒傷著么”
靈樞道“大人倒是沒事兒,就是旁邊的沈太守不小心崴了腳。幸而不算嚴重。”
江太監笑道“這北境真是惱人,這個天氣,京城里只怕還沒下雪呢。”寒暄兩句,叫靈樞好生照看,正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幾個人,捐了錢了沒有”
靈樞不由笑了“捐錢公公再也想不到是怎樣。”
江公公聽見這個語氣,嚇的打怔“總不會白吃一頓,一毛不拔吧”
靈樞哼道“把大人喝成這樣,若一毛不拔,我也不會放他們出這個門。”
先前楊儀退席后。眾人又吃了一會兒,話題轉到了楊儀弄“回元湯”的事。
是何六爺先開口,老爺子捋著胡須道“永安侯是奉旨而來,不知要在這里呆多久”
俞星臣道“這不好說。我想至少要等北境平靖。”
何六爺頷首道“永安侯真乃當世奇女子,之前總聽說有關她的種種傳說,今日一見,真是令人傾倒,她雖醫術高明,難得的是能夠普惠百姓,這回元湯餃,難為她怎么想出來的只是,不曉得要供給到何時”
俞星臣垂眸“按照她的意思,恐怕是要到除夕。”
“除夕當真”眾人都大驚。
原來這些日子里,百姓們雖歡喜,但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這湯餃就沒有了。所以惴惴不安。
如今聽俞星臣開口,幾個人都震驚。
關于飲食,元和居的許掌柜自然最懂,他立刻算計著說道“這幾日我聽人說起來,每天來領回元湯餃的,總有兩三千人,雖然每人只限領兩只,但按照武威這里一天的開銷,至少得用七八只羊不止吧”
俞星臣道“至少十只。”
許掌柜屏息。皮貨山行的駱四爺道“我怎么聽說威遠以及衛城那邊,也開始弄這個了這一天怕不是要二十只起頭”
旁邊的天成銀號的樊三爺震驚道“這可是一筆極大的花銷是朝廷批銀托底的”
俞星臣一笑“不,這是永安侯自己出錢。”
此話一出,在座眾人的臉色簡直難以形容。
他們本都是武威響當當的人物,一個個見慣大風大浪,本不是這么容易色變的人,但這會兒卻都難掩驚愕之情。
鄔三娘道“永安侯自己出這這不是得傾家蕩產么多厚的家底也架不住”
雖然只是她開口,卻也是眾人此刻所想。
鄔三娘話一出又覺著冒犯,忙道“俞監軍莫要在意,我只是關切之意罷了。”
俞星臣道“無妨,只怕永安侯便是存著要傾家蕩產的心思了。”
眾人面面相覷,神情都是一言難盡。
這話若是別人說,他們未必肯信,可看著俞監軍這清雅端莊的臉,只覺著那疑心的念頭稍微冒出來,都似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