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又在想到底該將決明如何,初十四到了。
進門見豆子趴在門口,低頭摸摸它的頭,初十四對楊儀道“在忙什么”
楊儀搖頭,問道“最近你也沒打聽到十七的消息”
初十四道“沒呢,這個小子,一旦放出去,就跟活龍似的,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無所不能。不過你不用擔心他,他又不是沒經過事的。早先在羈縻州,比這光怪陸離詭異驚險的情形他不知遇到過多少呢哦,你該知道吧”
楊儀苦笑“好些事他根本不同我說。”
初十四笑道“他是怕你擔心是了,我這兩日一直在外頭,倒是沒顧得上問你,你身體好些了”
楊儀道“我多數都是這樣,難說好,但也不能說不好。”
初十四道“你有給別人調治的功夫,多在自己身上費費心也行。”說話間,他道“聽說你因為想去藏鹿山,跟俞監軍起了爭執”
楊儀不語。
初十四笑笑“我說句公道話,俞監軍對你,實在是沒話說。不管他的話難聽還是刺耳,都是忠言逆耳利于行。他的心思深想的也深,該聽他的時候,不要賭氣呀。”
楊儀苦笑“你是來做說客的”
“他叫我不要多嘴,”初十四抓抓頭“你是個最大度仁慈的人了,怎么一遇到他就喜歡鉆起牛角來了有什么說不開的十七現在在外頭你跟他,就該好好的才是。何必先鬧得不快可記得那句話家和萬事興這督軍府也像是個大家子了,自當勁兒往一處使。”
楊儀聽見那五個字,隱隱刺心,索性沉默。
初十四細看她“我自忖是個會看人的,但對你跟他,總是看不真。這越是看不明白吧,越是想湊近了瞧”他嘆了口氣“我知道說多了你嫌煩,橫豎你是個最明白的人,自己想想吧。”
終于,楊儀安排了府內事宜,預計明日一早啟程。
這一夜,她早早地歇下,翻來覆去,卻總是睡不著。
還是披衣起身,裹了斗篷向外。
江公公疑惑“這么晚了,去哪兒”
楊儀不語,向前走了一陣,果真看到那書房里還亮著燈。
瞧著那一點眼熟的昏黃燈光,她一瞬間就想起了千里之外的京城,仿佛回到了前世,他也總是深夜不寐,尤其是遇到緊急公務,難以處置的政事,或者是重重心事。
靈樞其實勸了兩次了。俞星臣總是不為所動。
直到靈樞聽見外頭輕輕地腳步聲,小乖先迫不及待迎了出去。
靈樞看到楊儀,大為驚愕“永安侯”
案桌后的俞星臣幾乎以為他是誆騙自己,抬頭,卻見江公公挑著燈籠,楊儀站在門邊兒上。
淡淡的燭光中,她裊裊地扶著門邊站著。
只一瞥,他沒法久看這一幕,甚至沒法對上她的眼神。
只是很慢地站了起來。
楊儀獨自走了進來,靈樞也識趣地沒有入內。
起先他們兩個都沒有開口。
片刻,楊儀道“我想了又想,之前我說的話,似乎太過了。”
俞星臣攏著手。
楊儀并沒看他,垂首“其實我早不怪誰了。過去的事也不用再提。”
俞星臣抿了抿唇“你”
楊儀終于抬眸,眼神幽幽地望著他,道“不過,三爺,我現在倒是很能明白你的心了,畢竟,我也是感同身受。”
她頓住。
楊儀所指的,當然是前世俞星臣為了楊甯“沖冠一怒”。
但是現在她為了薛放,又何嘗不是不顧一切。
相比較而言,她已經夠冷靜的了,畢竟她不似俞某人,當時他可是成了親且有了
楊儀不能再繼續想下去,否則容易攪亂好不容易平靜的心緒。
“所以你如果也明白我的心情,那就別再別再攔阻我,”楊儀不再看他,依舊淺淺地垂了眸子“畢竟像是三爺這樣睿智聰慧的人都過不去的關卡,我,跌在這上頭應該也不丟人。我也想跟你一樣,不顧一切地為自己做一次。”
“我不是”俞星臣脫口而出。
楊儀微怔“什么”
俞星臣盯著楊儀,他的眼睛竟也有些微紅“你不懂,我不是”
楊儀莫名“不是什么”
俞星臣的喉結滾了幾滾。
他沉默,只是極沉郁地望著她,神情隱約竟透出幾分悲憫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