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洺曾經在三教九流各處廝混過,嗅覺頗為敏銳。
先前在村落外看到那許多巡邏的村民,便已經覺著異樣,方才又去瞧了會兒,雖然是入夜,但街頭巷尾都靜悄悄,竟是沒有一個人外出。
付逍道“因為北境這里常有北原人襲擾,外加上有匪賊出沒,有些能力的村落會選些青壯自行防御,按理說倒是沒什么。”
羅洺道“總覺著這里的氣息不太對勁。”
付逍悄悄地“你跟梁校尉說一聲,就算他們準備了飯菜,也別叫士兵們都吃,今晚上多安排些值夜的,尤其是看好了那些藥材,這北境太過復雜,小心些為上。”
兩人正說著,就看到村長為首,帶了兩個村民,領著幾個半大孩童,似乎是送了東西往楊登房中。
楊登身邊只幾個藥侍,小連覺著他們不夠仔細,便親自服侍,正擦了手臉。
那村長進內,笑道“真是怠慢了,這窮鄉僻壤也沒什么可用的,委屈楊太醫。”
少年將端著的飯菜放在桌上,不過是腌菜白肉,跟幾個面餅。
楊登知道北境的情形不似中原,這樣招待只怕已經是傾盡他們全力了,于是急忙道謝。
村長笑道“剛剛才聽說了楊太醫乃是永安侯的父親、薛督軍的岳父,真是這般大人物到了我們這里,實在讓大家都很是惶恐”
楊登謙和道“不必如此,貿然打擾已經是心有不安了。請村長不必過于勞煩,驚動了村民們則更是不妥了。”
“哪里哪里,您這樣的人物,見什么太守、監軍,大將軍之類都是綽綽有余的,到了我們這兒,哪里有個不盡心的道理,”村長躬身,又連連讓他“請用飯。很不成敬意。”
楊登覺著他太過熱絡了,也跟著還禮。
村長后退,又擺手示意送菜的少年退出,其中一人才轉身,楊登發現他走路似乎不便,忙道“且慢。”
眾人頓時定在原地,楊登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少年一愣,嘴唇抖了抖“沒有”
“你的腿好像”
村長的眼珠轉動“是,這個小榆木,之前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膝蓋磕破了,不是什么大事楊太醫不用在意。”
楊登道“話雖如此,既然我遇上了,不如且細看看。”
少年猶豫地看了眼村長眾人,終于走到楊登身旁。
楊登叫他落座,自己卻躬身下去,挽起他的褲腳,卻看到膝頭又紅又腫,連褲子都給血沾濕,幾乎黏在傷口上。
楊登原本只是好心,忽然看到如此嚴重,驚了驚“是怎么磕成這樣也沒有料理過沒敷藥”
村長道“我們這村子,哪里有什么藥,破了皮,不過是撒些香灰、草木灰之類的也就罷了。”
小連在旁見狀,忙叫人去取些熱水來。
楊登親自給少年把傷處清洗了一遍,見那傷口慘不忍睹,顯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是在冬天,若是夏日,這般傷勢必定已經潰爛,但就算如此,也已經有化膿的勢頭。
楊登費了點功夫,給少年清理妥當后,敷了十灰止血散,又用細麻布包扎妥當,叮囑道“最近最好靜養,傷的如此不是好玩兒的,若還拖延下去,只怕這條腿也就危險了。”
他做這些的時候,那村長始終在旁邊看著。
少年瞥了眼村長,村長道“楊太醫叮囑你呢,還不趕緊答應,這傻孩子,真不愧是叫榆木,簡直是個榆木疙瘩,傷的這樣你也不知道說說多虧了楊太醫。”
叫小榆木的少年才低頭道“是。”
村長笑著對楊登道謝,領著那孩子先去了。
等人去后,小連悄悄地對楊登道“二老爺,怎么看著,那孩子很害怕那個村長呢。”
楊登道“大概是小孩子,都懼怕大人吧”
小連忖度“這孩子傷的這樣,難道他們真都不知道還叫他出來送東西。”
楊登是個實誠人,見村長熱情非常,便不愿意懷疑人家,聽了小連的話,心里打了個頓兒,卻道“方才村長的口風,似是不知情的。”
此時曉風跟小梅從外進來,小梅看看桌上的東西,又看看門外,悄悄地跟小連說“先別吃,用銀針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