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的手一停,轉頭看向別處“什么話,你說。”
“從始至終,”薛放道“你對我的心意變過沒有。”
楊儀的心一悸。
眼中依稀有些濕潤。
只聽薛放道“要說實話。”
楊儀輕聲道“從未。”
薛放重新坐直,雙眼盯著她“那你心里真正喜歡、真正在意的人是誰。”
楊儀聽了這幼稚的問話,呵地笑了。
這有什么可問的。
薛放道“是誰不許說謊。”
楊儀不能再直視他的雙眸,眼中已有些微淚影。
薛放靠近,不許她低頭“說啊。”
“是”楊儀閉了閉雙眼,心底浮現他燦然而笑的眉眼,他的種種,心中人是眼前人,她垂淚道“是薛十七。”
她哪里肯把薛放推開。
只是縱然深愛他,也不愿意就在他面前自揭瘡疤。
把那些不堪都說出來,那對她而言,自然是比死還難受。
何況,假如需要把所有舊事都袒露在薛放跟前凄凄慘慘地請他不要離開自己,那又有什么意義。
她寧肯干凈決然地了斷。
但楊儀同樣“誤會”了,她忘了對薛放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對薛放來說,知道她所隱藏的“秘密”固然重要,但沒有什么比得上她的真心。
只要知道楊儀對他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楊儀最愛的是他,這就已經足夠了。
薛放的唇一抿,眉眼中冰消雪融。
望著楊儀微微垂首的模樣,他不由自主靠近過去,扶著她的腰,輕輕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藏書閣外,雪綿綿地落著。
一道白色的影子,躍上藏書閣的欄桿。
它伶仃地立在欄桿上,仰頭看著布滿了雪片的灰黑色天空。
尖尖地長嘴,兩只尖尖的耳朵,雪白不染纖塵的毛兒,這竟是一只奇異難得的白狐。
白狐盯著天際,看了會兒,又看向藏書閣的方向。
它圍繞著藏書閣轉了一圈,似乎想要跑進里間去,但又好像在忌憚什么。
最后它無可奈何,重新跳上欄桿,仰頭看天。
這次,它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叫,幽幽咽咽,仿佛洞簫之聲,又像是什么絕望的哀泣。
黎淵到了藥王神廟內的溫泉浴池里。
先前他出了藏書閣后,曾圍著閣子也轉了一圈。
不出意外,他在后山的欄桿上發現了一點細微的蹤跡。雖然被不斷落下的雪遮掩,仍能看出有物在上面佇立過。
但黎淵卻并不擔心。
因為他看出那不是人的蹤跡,卻像是什么山中的野物。
他并不擔心飛禽走獸,因為那些東西未必會戕害到楊儀。
黎淵只擔心人。
包括薛放在內的所有人。
黎淵在神廟里外先查看了一遍,確認侍衛們都未曾懈怠,才轉到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