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莜一窒。
好不容易兩人說到這般地步,楊甯試探地看她“娘,你正當年華,我看父親這一去北境,已經有些離心之意了。不如趁著這個功夫,大家體體面面地”
顧莜知道她要說什么,笑笑“你想叫我跟他和離”
楊甯順勢道“如果父親不知道有關于楊儀的那些事,恐怕他的心不會離娘這么遠,但現在以他的脾氣,未必會見諒,娘何必執迷不悟呢。”
顧莜轉頭看向窗上,過了會兒她問道“甯兒,我問你,當初沒有能嫁給俞星臣,你悔恨嗎”
楊甯萬萬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句,整個人一震“娘”
顧莜回頭看向她的雙眼“我不是外人,只你我母女說兩句體己話而已。不必忌諱什么。”
楊甯同她對視片刻“這有什么可說的呢,畢竟說也無用。”
“那就是后悔了”
楊甯不肯訴諸于言語,只淡淡地笑“我只記得那句話你既無心我便休,他的心早不在我身上了。我又何必留戀呢。”
顧莜道“但如果重新讓你選擇,你是不是會選他。”
楊甯的心一動,繼而一刺“娘”
顧莜道“你是錯過了,不能回頭,我是撞破了頭,也不肯回頭。咱們娘兩,真的是”她輕笑出聲,轉身去拿起先前放下的針線。
楊甯本是要趁機勸她的,沒想到反而被顧莜引動了心事。
當初知道俞星臣要北去的時候,楊甯簡直不能信。
她跟俞鼐俞鼎的看法是一樣的,俞星臣這么做,簡直是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祿青云直上,而選擇了一條前途未卜危機重重的路。
先前俞星臣去海州的時候,楊甯詛咒他去死,但當時是因為知道了他的“背刺”,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
但在他離開后,她卻日日噩夢,只盼他能無恙,那種煎熬,直到如今尚且銘心刻骨。
這次,楊甯質問俞星臣到底為何如此,是為了楊儀還是怎樣。
俞星臣搖頭“這不是娘娘該問的,我也沒有必要跟您解釋。”
楊甯卻到底知道,以他那樣矜貴自持的性子,就算喜歡上楊儀,也不至于就真的到達“死纏爛打”、執意追隨的地步楊儀前腳要走,他后腳就要跟上絕不是如此。
于是她忍住脾氣,只道“你就算把我當作一個陌路之人,對你的好意勸誡,北境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別以為海州那次安然無恙,去北境也能如此幸運,你是最清醒的人,就算你有報國之志,在京內也是一樣的只身犯險不是你能做出來的三爺總不會以為,性命沒了,你還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吧”
最后這句,自然只有他們兩個知道是何意。
俞星臣聽到這里,若有所思地,他看著楊甯道“我雖有向死而生之意,但”并未說下去,他拂袖邁步出外。
楊甯著急喝道“俞星臣,別執迷不悟”
俞星臣走到門口,回頭看向楊甯。
當時他的臉色,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
他道“說來,你可知道到底是什么緣故才造成了”
楊甯在等他說完,可俞星臣的目光卻在她身上掃了掃,卻又一笑搖頭。
他還是轉身去了,這一去,便天南海北。
至今,楊甯都不知道俞星臣臨去那兩句話到底何意。
回過神來后,楊甯看到顧莜正在縫一件小衣裳。
這些日子,顧莜做了好幾件嬰孩的衣物,難為她這樣耐心仔細。
她對楊甯道“當初有你的時候,身上怪難過的,便沒有做這些,這次可以補上了。”
楊甯每次勸她歇著,何況又不會缺這些東西。顧莜只是不肯聽。
呆呆地,楊甯看著她慢慢地飛針走線,顧莜抬眸看了她一眼,說道“甯兒,還有一件事。”
“是什么”
“這次倘若楊儀能夠回來,你千萬不要、”顧莜思忖著“不要針對她如何。”
“娘怎么說這話”楊甯又驚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