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在目送車駕遠去后,轉身上了馬車。
跟他一起來送行的艾靜綸,曉風,趙世,夏綺,王太醫等人,以及原本留守在衛城的胡太醫跟去了威遠的張太醫,衛城兵備司的晁大通跟赫連彰眾位,簇擁著他往回。
薛放自車中喚一個侍衛上前,吩咐了幾句。
那侍衛便來跟晁大通趙世說道“薛督軍請各位先回,他有事暫且不把衛城走。”
艾靜綸聞言忙上前問道“表哥,你要去哪兒我陪著你”
薛放掀開車簾道“用你陪我有件事要往藥王神廟去一趟,你先回定北城,告訴老都尉讓他好好守城就行了,我大概要六七日才回,有什么事情讓他權益行事,跟穆不棄,趙世等人商議著就行了。”
艾靜綸道“表哥,不如多帶些人跟著你。”
薛放道“我可不習慣哄哄鬧鬧的,再說這一隊人已經足夠了。”
不等艾靜綸再問,薛放把他轟了回去。
馬車疾馳而去,剩下眾人緩緩返回。
許久沒碰頭的胡太醫跟張太醫對視了眼,刻意離眾人遠了些。
胡太醫道“我先前,看到永安侯的臉色”
他只起了個頭,張太醫就“噓”了聲。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跟自己同樣的驚悸感傷、無盡擔憂。
半晌,胡太醫道“我聽說到處都有百姓們給永安侯和薛督軍立長生牌位,本來我對這種事是不甚相信的,不過,這會子,還是寧可信其有的好。回頭我也要立一個。”
張太醫道“原來你沒有立”
胡太醫愕然“你已經立了”
張太醫嗐嘆道“威遠那些士兵們,雖然多數都沒見過永安侯,卻把她奉若神明一樣,從最初的通脈四逆湯,凍瘡膏,又到回元湯餃,然后又為了預防那血毒之癥,叫改善將士們的伙食臨近除夕,又送了屠蘇酒唉這樣的人,叫人怎能不敬重愛惜。”
定北軍最是辛苦,在俞星臣薛放他們來之前,簡直又有“乞丐兵”跟“強盜兵”的別稱,乞丐,是形容他們境遇窘迫,缺衣少食,且欠缺餉銀,強盜,則是因為逼得無法,只能自給,行事自然兇惡了些,弄得百姓們也有怨言。
如今,軍規雖更加嚴格,但將士們的境遇卻跟先前有天壤之別,餉銀陸續地補齊了,身上的病癥傷痛都有專門的醫官料理,又有食補藥補。
除夕夜喝上屠蘇酒的時候,不知多少士兵喜歡的落了淚。
定北軍的士兵來源,有的是北境之外,但多數都是北境本土之人,他們安定下來后,紛紛寫信給家里報說近況種種。
故而北境軍民的心中,對于永安侯三字,感恩至深。
“永安侯”的“永安”,真真正正,人如其字,而字如其意,所到之處,國泰民安。
張太醫耳聞目染,加上他自知道楊儀身體弱,便也跟著立了長生牌位。只為寄托一點心意,希望蒼天憐見。
那邊兒,夏綺詢問艾靜綸道“薛督軍到底去哪兒”
艾靜綸便說了要去藥王神廟。
夏綺驚訝道“這時候去廟里做什么”
冷不防趙世一直在旁邊豎著耳朵聽他們的話,聞言道“我看,是有什么至極為難的事情,所以才求助于神佛。”
夏綺皺眉道“胡說,十七年紀雖不大,但世間能難住他的事情能幾何況所謂求佛哪如求己。難道他不懂”
趙世低低一笑“他自然是個天縱的好年英雄,頂天立地,渾然不懼,但我說的不是那些大事。”
夏綺想了會兒,忽然臉色沉郁了下去。
趙世倒也沒有出聲,只喃喃自語般道“英雄最難過情關啊”
艾靜綸不太懂他們說什么,只是他防備著趙世,便故意道“姐姐,風大,你要不要去車里”
夏綺道“我沒那么嬌嫩,反而倒是這樣爽快。倒是你,身上不還有傷么,別只顧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