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申城紡織工業局的人,樊鐸勻望著剛才小沈同志站的方向,不得不承認,時隔十年以后,她完全不記得他了。
他有預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當現實和預判一致的時候,他并沒有感到一絲絲的高興。
她倒還是和以前一樣,愛說愛笑。想到她樂呵呵地跟著人一起去吃飯,心里微微一哂,“真是個實心眼”
抬手看了下時間,不過八點鐘,回來得倒還算早
沈愛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進的酒店,她都懷疑自己被那個眼神魘住了,不然怎么在腦海里,揮都揮不去,活脫脫好像自己一枝紅杏出墻來了一樣,真是莫名其妙
等到了房間里,發現余鐘琪還沒睡,在寫信,剛想吐槽這件事,就見小余同志一溜煙跑過來,興奮地道“愛立,我和你說,我今天在大堂看見一個男同志,長得特別好看身型可好了,天吶,我沒見過穿白襯衫、西褲這么好看的男的”
沈愛立糾正她道“和保衛科的小李差不多”
“對,小李穿什么也都很好看,”忽然反應過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有點黑,個兒高那個對不對人家今天下午一來,我就看見了”剛才余鐘琪一說,沈愛立就猜到了。
“果然好看的人站在人群里都能被發現,我還以為就我慧眼識珠呢”余鐘琪泄氣地窩在了沙發里,本來還想著怎么搭訕,原來大家都發現了,肯定沒她的份了,她還是繼續茍著吧
沈愛立做了一晚上雜七雜八的夢,一會是她窩在干爸懷里,看人家騎摩托艇;一會是媽媽囑咐她要待在蚊帳里,“這里的蚊子咬人可疼了,小妹”;一會場景又轉到了申城來,她正在和葉驍華吃飯,玻璃窗外,忽然有一雙幽幽的眼睛注視著她
沈愛立直接嚇醒了,看了眼窗外,天已經微微亮了,估摸快六點左右了,干脆就起床了。
洗漱好,換了一件墨綠色襯衫、灰色卡其布長褲,頭發按照原主習慣,梳成了一對麻花辮。等她搞完,余鐘琪也醒了,睡眼惺忪地道“愛立,我昨晚上,沒有夢到小羊皮鞋,但是夢到了那件碎花連衣裙。”
“努力打工,多多攢錢,下回再出新式樣的,再買就好啊”沈愛立邊說邊收拾著自己的證件、筆記本、圓珠筆之類。
“有花堪折直須折啊,韶華一去不復返啊,我要是誰家千金就好了,哪用得著為了件衣服還做夢,求而不得可太痛苦了”
說到這里,她忽然想起來昨天在餐廳見到的京市那邊來的一個女同志。
對愛立道“你昨天晚上不在,沒見識到那位京市來的女同志的派頭,酒店的經理親自跟在后面服務,問她對菜品和員工服務的評價。”
沈愛立瞬間來了精神,問道“是不是紡織研究院的梅老同志啊”梅子湘是當代紡織機械專業的泰斗,她要是過來,肯定是較高規格的招待。
余鐘琪耷拉著腦袋,薅了薅頭發,頗怨念地道“愛立同志,我要和你說的是一件和機器沒有關系的事,這只是一個八卦”
她和沈愛立同志不過才處兩天,已然被她理工女的思維給折服了,嘟囔道“你聽不出來我在和你說八卦嗎愛立同志啊,你這樣讓我壓力好大啊”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狹隘了。”沈愛立忙捋順這個小炸毛,“你還沒說完,這位京市女同志是什么來頭啊”
一提到這個,余鐘琪立馬振奮起來,“聽說父親是長征干部,師長級別,還指揮過華國和印國的邊界自衛反擊戰,可惜前幾年病逝了,她家在建國前就是江省的望族,后來兄弟幾個都參加了革命,她小叔叔還是留美醫學博士,現任京市衛生局局長,對我國的公共醫療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沈愛立見她一臉羨慕,笑道“沒辦法了,我們就是命選的打工人,要為了一口吃食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