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剛剛降臨的傍晚,晚霞漸漸爬上了西邊的天空,在醬紅、深藍、赤紫和赭黃渲染得如一副油墨畫的背景之下,他就站在那里。
晚風像是把人心,都吹拂得慢慢歡喜起來。
沈愛立怔怔地站在下班的人潮中,望著那和記憶里漸漸重疊的身影,巨大的喜悅,一點點地攀上她的心頭,像一株曇花,積累了一年的氣韻,在悄無聲息的夜里忽然綻放。
毫無征兆、毫無心理準備,遠在海南的小樊同志,竟然真的出現在了她面前。這個驚喜實實在在地將沈愛立砸懵了。
樊鐸勻見她眼睛瞪得圓圓的,眼角眉梢的喜悅都要溢出來一樣,心里也涌起了一點酸澀的情緒。她在信里未曾問他一句歸期,他還當她不曾惦記,而其實,或許是知道他歸期難定,怕他為難。
一時有些后悔,應該更早一些,想法子回來看她。闊步朝她走過去,多想將人抱在懷里,卻只是克制地抬手拂了拂她在風里稍顯凌亂的頭發。
手心傳來柔軟的觸感,“愛立,我回來了。”
沈愛立木木地點頭,忽覺眼睛有些酸澀,把手里的帆布包扔到樊鐸勻懷里,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然滾燙。心里暗嘆,果然不管多久,小樊同志就是她的死穴。
她剛剛塞包的時候,甚至感受到了他胸膛的溫度,直到這時候愛立才緩過神來,小樊同志真得回來了,仍有些不可置信,愣愣地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又覺得這話過于生硬,好像不歡迎人一樣,補充道“不是和我說的兩年嗎而且回來之前,都沒見你在信上提一句你這定然是蓄謀已久的”
自己說著說著,很快轉過彎來,望著他道“樊鐸勻同志原來你一早就存了心思騙我什么兩年,就是你胡謅的是不是”
見他不吱聲,冷了聲調道“哼男人啊”像是嫌棄得不得了一樣,好像是說“果然就是這么個東西”
樊鐸勻眉毛微動,偏他有些心虛,自己當初就是怕她一點不惦記他,特地耍了個小心眼,此時也只能自己咽下這枚小小的苦果。
溫聲解釋道“這次是和同事換了崗,空出了幾天時間。”卻也沒有提,為了換取這次探親假,自己又額外多接了一些任務。事實上,他原本的計劃是元旦左右,這次提前了兩個月,
沈愛立正準備問他這次待幾天,就見余鐘琪像一陣風一樣地沖了過來,“誰,誰,快來讓我看看這是誰”她剛遠遠地看著愛立和一個男同志站在一塊,還想著這身影怎么有點眼熟,心里還嘀咕著,不會是樊鐸勻吧
沒想到還真是
樊鐸勻笑道“鐘琪同志,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鐘琪點頭“鐸勻同志,沒想到真是你我遠遠看著就像,還不敢相信來著,”說著問愛立道“快說,快說,有沒有感受到驚喜,有沒有”
余鐘琪都替愛立覺得驚喜,這樊同志可比她家景泰會多了,說來就來,一聲招呼都不帶打的。
愛立有些撫額,本來還準備給他點教訓,讓他耍心眼子誆騙她,被鐘琪這么一打亂,也只好暫時歇了心思。
輕輕瞥了面前的樊鐸勻一眼,忍不住笑道“有”怎么會沒有,心都跳快了好些
鐘琪捂著胸口,有些恨其不爭地道“不行,我要告訴景泰,讓他也好好學學,從五月說到十月來看我,這鐸勻都來了,他還沒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