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蘭終是抬筆,給賀之楨寫了一封回信。
抬頭“賀大哥”三個字寫出來,沈玉蘭怔然許久,實在是恍如昨日,但是時光已經像蝴蝶蹁躚的翅膀,翻飛了山和河。
正如賀之楨所說,他們的鬢邊已染了霜色。心里積壓了多年的石頭,在這樣一個冬日的午后,稍微搬移了一點。
“賀大哥,收到來信,很是意外。當年的事,我深表歉意,給您和叔嬸帶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感謝您不計前嫌,來書問候。近期聽聞青黛去找了張伽語,青黛的性格比較沖動,我擔心會惹出亂子來,勞煩您稍微幫忙看顧一點,不勝感激我目前任職于南華醫院供銷科,一對兒女都已工作,生活上一切安好,感謝您的掛念祝好”
落款是“沈玉蘭”。
等愛立和葉驍華買完車票回來,沈玉蘭已經將信寄了出去,許是想通了這些事,沈玉蘭覺得心里輕松了很多,久違地拿了一套茶具出來,正在家里煮茶。
見倆人回來,起身將葉驍華帶來的蘋果切了兩個,問他們道“今天車站買票的人多不多這馬上年底了,走親的比較多吧要不是愛立這回為的是梳棉機的事,我怎么都要把她拖到年后,才放走。”
愛立這才想起來,今年沒法陪媽媽過年了,有些歉意地道“媽,我忘記這茬了。”
沈玉蘭拍拍她的胳膊,“沒事,前途要緊,你小姨這事,我想想還不放心,準備最近也申請探親假,去你小姨那里看看。”
“媽,你要去申城”忽然聽她說要去申城,愛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想去看看”這些年,她為了躲謝鏡清,一直窩在這一塊,沈玉蘭覺得浪費了很多光陰,現在子女都不需要她操心,她想去申城看看妹妹,而且,十幾年前,她還聽人說,有人在申城看到過俊平的父親。
沈玉蘭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像個笑話,那些不敢、不愿戳開、翻開的往事,她都想在老得不能走之前,把這些事都弄清楚明白。
把蘋果遞給愛立的時候,才看到她手上帶了一只手表,問道“愛立,你什么時候買的嗎”
“不是,媽,葉驍華有個朋友在申城手表廠,這是他托朋友拿的內部瑕疵表,比商場里要便宜三十多塊錢。”
沈玉蘭輕輕望了女兒一眼,讓愛立把手表摘下來給她看看。
所謂的瑕疵不過是表帶上有一點點的刮痕,她知道不管這塊手表是不是瑕疵表,拿到黑市上去賣,價格都能翻一番。
一語雙關地和葉驍華道“托了不少人情吧愛立這腦瓜,怕是都想不到你費的心力。”
葉驍華眼含笑意,不以為意地道“不值當什么,這事愛立和我說了很久了,剛好他們年底清一批庫存。”他本來以為這只表怕是到不了愛立手里了,沒有想到,在她生辰之前送了出去
他說的煞有其事,沈玉蘭也就不再說什么。
想著女兒這樣懵懵懂懂的,也未必不是福氣,她自己在情感上一再受挫折,前頭愛立和魏正處對象的時候,她還怕這是她們母女的宿命,沒想到后來愛立遇到了樊鐸勻,就是葉驍華看著都很靠譜。
預備回頭,去見葉驍華奶奶的時候,多做些蝦米醬、買點營養品帶過去。
轉身問愛立道“你那天中午,要不要我去送你,行李拿的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