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蘭想到這里,不由一陣冷笑,親妹妹,最后滾到了一張床上
老太太說著,就帶人往里屋去,推開一扇門,迎面就是一股熱流,夾雜著很重的中藥味兒,沈玉蘭的眼睛忽覺暗了一些,屋里靠窗戶邊有一張床,一個瘦削的女人靠在床頭,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身上是一件灰紫色的皮襖,雖有幾分病態,仍舊不失年輕時候的風韻。
房子秋手里正拿著一本書,見到她們,輕輕笑道“媽,是有客人來了嗎”
“是,子秋,是大杰的老朋友,咱們東北那旮旯里的,十多年沒見了,還能找到這兒來,你先陪兩位女同志聊聊,我去倒兩杯熱茶過來,今天還挺冷的,難為她們跑這許多路,漢城過來的呢”
這間房子似乎常有客人來,擺著兩把椅子,房間中央還有一個小爐子,上面咕嚕著中藥,藥味就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房子秋招呼倆人坐,沈青黛覷眼打量了一下屋里,比較簡陋,一張梳妝臺,一個書架,上頭擺了好些小說,估計是女主人看著打發時間的。
倒真是好命,養病養了一一十年,諸事不用操心不說,還有時間和閑情看小說。
房子秋合了書本,一雙細長的眼睛很快就盯在沈玉蘭的臉上,有些失聲地問道“是是玉蘭姐姐嗎”
沈玉蘭并不否認,笑道“是,子秋妹妹,好久不見,想不到你們還活著。”
“轱轆”一聲,房子秋手里的書掉在了床邊的腳踏上,她想不到,三十年了,沈玉蘭竟然還是找來了。在她以為,這一輩子都差不多安穩了的時候,沈玉蘭找過來了。
沈青黛見姐姐認識這人,一時也不著急,挑了一把椅子先坐了下來,歇歇腳。
房子秋忽然劇烈地咳嗽,把老太太急得,又是拍背,又是給她倒熱水。
沈青黛起身把窗戶打開了,和老太太道“這屋里煮著中藥,空氣渾濁得很,這門窗都緊閉著,沒病的人怕是都要有三分病了。”
房子秋身體不由瑟縮了一下,緊張得一時咳嗽都忘了,看著沈玉蘭姐妹倆,連自己的嗓子都找不到一樣,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能發聲了。
一小時以后,成大杰下班回來,老太太就把人往屋里帶,“大杰,今個來了兩位女同志,說是我們東北的,和子秋也認識,正在子秋屋里頭呢”
成大杰一愣,“是嗎”
“嗯,人家從漢城過來的,說是知道你有個叔叔,以前住這兒的,就想著來找找看。一對親姐妹,姓沈。”
成大杰瞬時停住了步子,老太太還奇怪他怎么不走了,就見自家女婿猛然朝里屋跑過去,在后頭笑道“大杰,人在呢,你急什么嘛”
成大杰一下子推開了房門,逆著光,看見了沈玉蘭站在房間里,正側著頭,冷冷地看著他。
成大杰不由后退了兩步,卻聽沈玉蘭溫聲笑道“成大杰,祝賀你,娶了你的親妹妹,骨肉血親,照顧到了床榻上,耳鬢廝磨的時候,你自己會不會泛惡心怪不得這么些年沒有來找我,你這么個沒有人倫的東西,是不敢活著出現在我們母子跟前。”
沉默許久,像不能說話似的房子秋,忽然大聲道“玉蘭姐姐,你不要怪大杰,是我,是我連累了他,讓他這么些年抽不開身去找你,是我身子不爭氣,他怕我想不開,才會娶我”
她身體可能確實不好,這么幾句話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沈青黛聽著,都替她疼得慌,像是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一樣。
沈玉蘭卻絲毫不為所動,拉著沈青黛道“青黛,我們走吧,我今天就是想來看看,這青天白日的,死人能不能變活人,沒想到這年頭,什么奇事兒都有,骨肉血親都能做夫妻,死了的人,變活人都不算稀奇事兒了。”
沈青黛沒有吱聲,而是低頭打開了自己的帆布包,拿出了出門前裝進去的小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