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鐸勻這回是周一上午的車,倆個人在家里依依惜別了好一會,愛立還舍不得人走,將他抱得緊緊的,心里像生出無數纏繞的絲線來,仿佛它們一探頭,就能把他牢牢繞住,但是她不愿意,她不想意氣用事,用兒女情長來羈絆旅行人的腳步。
她知道再舍不得,也得放人走。
雙手勾著鐸勻的脖子,輕聲道“記得早些回來,咱們春節還得辦喜酒,我可不愿意不聲不響地就把婚結了。”
想了想,又叮囑道“海南那邊的一些人情往來和瑣碎事,也要及時處理好,不要留尾巴,等你再回來,大概率就是不來往的了。”
樊鐸勻一一應下,讓她自己在家要按時吃飯,要是遇到什么麻煩的事,等他回來再說。
倆人兩兩相望,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牽掛和不舍,愛立抱著他緩緩地吁了一口氣,胸口仍舊悶悶的,像有什么東西梗住了一樣。
把冒出來的眼淚,在他大衣上蹭掉,不愿意讓他看到,免得又讓他擔心。
而她細微的動作,鐸勻都看在眼里,抱著她的手又緊了些。
忽然院門外傳來周小茹的聲音,樊鐸勻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口,就去開門。
周小茹手里頭端著一份紅糖饅頭,怕跑了熱氣,上頭還搭著一層紗布,笑著往鐸勻手里塞,“鐸勻,算是給你和愛立的賀禮,剛出鍋,還熱乎著呢”
說著,轉頭就要走,前兩天撞見小倆口親熱,搞得現在她對上鐸勻,還有些不自在。這一年來,她已然完全放下了樊鐸勻,和金宜福訂了婚約。只是沒想到,印象里冷淡、寡言、難以靠近的人,私下里竟然對愛立有那樣熱烈的占有欲,似乎恨不得把她揉在腹肚里去。
周小茹想到自己那天看到的場景,面上就有些發燙,第一回直觀地認知到情`欲這種東西。
樊鐸勻沒發現她的不對勁,忙道了聲“謝謝”
等回屋,就將饅頭遞給愛立,愛立正紅著眼,輕輕吸著鼻子,不妨聞到紅糖的香甜氣息,把紗布掀開一看,有足足的六個,帶著鼻音道“小茹怎么這么客氣,等你回來,咱們可得請周叔和小茹一起吃個飯。”
又道“你帶四個在車上吃”說著就給他往飯盒里裝了倆個,剩下的兩個用紙包了起來,給他放好。
外頭冷,樊鐸勻不讓她送,愛立站在門口,看著他走了。忍了一早上的眼淚,到底簌簌落了下來。
緩了半晌,才收了情緒,又用溫水洗了臉,涂抹了一點雪花膏,看著眼睛沒那么腫了,才去單位上班。
辦公室里的人都知道她結婚了,問她要喜糖,愛立早有準備,一把一把地抓給大家。上午工會的孟小蔓還過來通知她去領一床絲質的棉被,這是她結婚,廠里批下來的福利。
梁婭聽到了,都有些訝然,放下了手里的尺子,過來和愛立道“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還是我們愛立這回在青市立了功勞回來。”
王恂笑道“我結婚的時候,給我發了一對熱水瓶,也挺好。”
許如海笑道“我比王恂晚兩年結的婚,當時發了一條毯子,都比不得愛立這個。”
現在不光是絲質被面,就是里頭填充的棉花,也得憑票購買,要湊夠一床棉被的量,怎么也得要六斤棉花。
大家都有幾分羨慕,愛立這一下子可是省了好些錢,讓愛立回頭領了給她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