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林森搖頭道“不清楚,這一次安少原犧牲得更大一些。”
曲小杰卻覺得,安少原轉業的事是注定的,就算犧牲再大,和他們連長也不在同一個起跑線了。
想到這里,忽然開口道“老大,你說一會兒楊同志要是聽鄭政委問她們有沒有困難,她會不會提轉業的事”
謝林森和愛立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來,有這種可能性。
果然,等鄭政委問楊冬青和錢伍花有沒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難,錢伍花正準備搖頭,就聽兒媳開口道“政委,我們少原這回是不是真得要轉業了啊我們一家都指著他過日子,他現在這身體怕是做不來重些的活,您看”
這話一出來,病床上的安少原就變了臉色,語氣有些嚴厲地喊了一聲“冬青”
鄭政委忙道“少原是我們的好同志,這回又受了這么重的傷,我們在政策和待遇上肯定都會給出一定的補償,還請家屬同志們放心”
安少原立即面色通紅,忙道“政委,我服從組織安排,絕無異議”
錢伍花也道“是,政委,少原的意思,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想法。我兒媳沒怎么出過村,不懂事兒,您別當真,少原一直和我說把部隊當家,領導和戰友們都很照顧他,他有幸能穿上這身軍裝,是黨和人民對他的信任,這次多少孩子沒能平安回來,我們少原能活著回來,就算有什么困難,我們家屬都可以克服。”
安少原母親這一番話,讓在場的部隊領導都側目,鄭政委握著她的手道“嫂子,人民群眾中正是有像您這樣的人,才給我們部隊送來這許多優秀的子弟兵,您放心,少原的事,我們定然會好好安排。”
最后這一句話,讓楊冬青心里定了一些。
等人走了,錢伍花回家屬院給兒子拿換洗的衣服,安少原在病床上閉目養神,楊冬青輕輕喊了兩聲“少原”
安少原似乎都沒聽見,楊冬青知道他可能是有些怪她。
等婆婆拿了衣服過來,楊冬青就用熱水給丈夫擦拭身體,這時候安少原是醒著的,趁著錢伍花去上衛生間門的功夫,楊冬青把她的想法和他提了提,末了道“少原,咱們現在還在部隊里,人在情分還在,我想著關于你轉業的事,再找人幫忙看看,要是能調到一個你擅長的、合適的崗位上去,就再好不過了。”
安少原也知道自己轉業是必然的,再次和妻子道“這事,組織會有考慮,我們應該服從安排。”
楊冬青仍不死心地勸道“組織就安排這一次,要是回頭你發現工作不適合,咱們可就打水漂了,這工作的事,還是仔細些才好。”
安少原從十六歲開始當兵,已經有十二個年頭,每一步都是靠自己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踩出來的,他自己從來不屑于搞小團體,也不屑于走后門,對楊冬青的提議,本能地有些反感。
又不想說太傷人的話,委婉地說了兩句,見她還堅持己見,有些不耐地道“冬青,你是不是怕跟著我,以后過苦日子”
楊冬青一噎,心想難道誰放著好日子不過,去過苦日子
但是對上安少原的眼神,這話她不敢說,她知道她要是說出來,就不是什么好日子苦日子的問題,而是她能同甘,不能共苦。
忙岔開話題道“你想哪去了,你要是不想提這事,我就不提。”
安少原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再開口,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