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立又問道“楊同志的帽子,還沒有摘下嗎”
沈俊平搖頭,“還沒有,他家有海外背景,估計比較難。”事實上,最近楊方圓的態度有些萎靡不振,也有好一段時間沒來他這看書了,他上次還聽人說,楊方圓愛上了喝酒,有時候上夜班,白天就在宿舍爛醉一天。
以前倆人都是右`派,彼此之間也沒有什么隔閡,現在他摘了帽子,又從黑峻峻的礦洞底下賣苦力的工人,重新變成了在辦公室拿筆桿子的辦公人員,最近半年里楊方圓言語和態度里的微妙變化,沈俊平也不是一無所知。
只不過,沈俊平自己也當過右`派,知道他心里的彷徨和苦悶,從來沒和他計較過,倆人以前是在塌礦中`共過生死的朋友,沈俊平一直希望楊方圓能早些走出這一段低谷期。
和妹妹道“你們先坐一會,我去喊下楊方圓,讓他中午過來一起吃個飯。”
愛立忙道“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剛好你帶我參觀下這邊。”又看向了程潛,“程同志,你要不要一起”
程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沈同志這邊發現了一本好看的書,我在這邊給你們看門吧”
沈愛立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封面,發現是勇敢的心,這本書哥哥曾經也借給她看過,她還覺得不好看來著,看來他們男同志之間,趣味相投。
沈俊平忙道“當然可以,程同志,這書架上的書,你都可以看,沒有關系。”
“哎,好,謝謝”
沈俊平就帶著妹妹去工人的宿舍去走,沈愛立才發現哥哥住的這塊都是領導干部的家屬,后面工人宿舍去,一眼看過去,條件就要差一些。
沈俊平道“那次塌礦,肉`體上受了些苦,倒是政治前途上光明了些。”
愛立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事實上在原書里,并沒有發生這一樁事,哥哥也是摘了帽子的,只不過劇情的走向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哥哥以為是他勇于救人才會摘了帽子。
也是這一出在原書里并沒有提及的塌礦,讓哥哥和楊冬青最終以離婚收場,全書劇情到此告崩。
愛立想了想和他道“我這次剛到宜縣的時候,碰到了楊冬青的丈夫和婆婆,她丈夫轉業了,現在在宜縣工商局任職。”她想著,以后楊冬青可能也會在宜縣縣城里生活,說不定哥哥和她還會遇見,提前和哥哥說一聲,讓他心里也有個準備。
沈俊平點點頭,忽然問妹妹道“你剛說認識小宋同志的姑姑怎么會這么巧”
“在火車上遇到的,剛好座位在一塊,她在火車上掉了錢,我就給她出了主意,宋大姐人也挺好的,后來還送了我一罐子的腌魚,我就去她家拜訪了下”
等愛立和哥哥說完了她和宋大姐一家的交往,意外地發現哥哥聽得津津有味,不覺就想起,剛剛她過來的時候,宋巖菲拿著一塊抹布里里外外地打掃衛生的場景。
有些試探性地問道“哥,你和宋同志是朋友”
沈俊平搖頭,“算不上吧不過是恰好在醫院里碰到,看到他們一家有難處,就幫了一把。”
對上妹妹打探的眼神,有些無奈地看了妹妹一眼,“小妹,你想哪去了,真得只是順手的事,就像你幫助宋春華一樣。而且,人家去年才高中畢業,比我小十歲呢”
愛立倒沒覺得十歲有多大的差距,冷不丁地在哥哥身邊看見一個女同志,也不能怪她多想。
倆人聊著,就到了楊方圓的宿舍前,沈俊平一個人進去喊人,讓妹妹等在外面。
一進去,沈俊平就聞到了一股酒氣,微微皺了皺眉,走到楊方圓的床前,就看他半仰在床上,人倒是還沒睡著,地下放著一瓶一鍋頭。
沈俊平開口道“方圓,你中午去我那吃飯吧我妹今天來看我,我一會找食堂的師傅,幫忙多炒倆個菜。”
楊方圓半瞇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點,見是沈俊平,就坐了起來,和他搖頭道“不去了,你看我這邋遢的,別嚇到你妹妹了。”
“沒事,都是熟人了,剛好你把酒帶著,咱倆也喝一杯。”又補充道“我妹上個月領了結婚證,咱們一起喝一杯,給她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