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為沈玉蘭和賀之楨結婚補辦的酒席,沈玉蘭換了一件米色毛衣,外面穿了一件灰色毛呢大衣,腳上是一雙新的藍色小羊皮皮鞋。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愛立看著都覺得今天的媽媽好像年輕了好些。
賀亦棉一早過來,看到沈玉蘭的衣服,還有些不甚滿意地道“你們說現在,想買件紅色的呢大衣都買不到。”
賀黃氏笑道“玉蘭穿什么都好看,”說著,遞給沈玉蘭一塊紅紗巾,“添點顏色,我那兒其實還有些好布料,老派的扎染、刺繡手藝,就是這回沒帶來,回頭給你做兩件褂子。”
沈玉蘭忙道“媽,不用,現在都不好穿得太顯眼了,你看之楨連講究些的呢子大衣都不穿,就幾件粗呢的衣服,您先收著,以后給羨薇她們用。”
賀黃氏笑道“好,那我先留著,以后給愛立和羨薇做衣服。”三十多年前定的一樁姻緣,到底落實了下來,老太太望著跟前眼下也有了皺紋的兒媳婦,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還是滿意的不得了。
握著沈玉蘭的手,眼里有點淚意地道“玉蘭,要是你爸媽知道你到底成了我們家的兒媳婦,還不知道怎么高興呢”
賀亦棉忙喊了一聲“媽,今天可不許把玉蘭惹哭,一會眼睛腫了,可不好看。”
賀黃氏笑道“是,今天不說這個。”忽然想起來什么,望了院子里一眼,見文家的人都沒來,微微皺眉道“亦棉,羨薇沒來嗎怎么還沒看到人”
“哦,媽,早上喬喬有些流鼻涕,我就讓羨薇帶她在家烤會兒爐子,出出汗看看,中午直接去飯店就成。”
賀黃氏點點頭,“天冷了,孩子還得仔細些,不然婆家說話事小,孩子遭罪才揪心。”
沈玉蘭也趕緊道“大姐,讓羨薇先緊著喬喬,我們這邊不過就是吃頓飯的事兒,別累得她著急忙慌的。”
賀亦棉笑道“你們放心,我心里有數。”笑意卻并不達眼底,頓了一會,和沈玉蘭道“今天可不準讓之楨穿那幾雙舊皮鞋,怎么都得換雙新的,一年舊到頭,結婚還不能穿雙新的嗎”
沈玉蘭莞爾,“大姐,你放心,今天我都給他盡量挑新衣新鞋穿。”之楨在衣著上向來比較低調,也就是去漢城看她,可能是顧及她的面子,稍微穿得講究些。
不一會兒沈青黛一家也到了,許是不愿意搶姐姐的風頭,沈青黛今天穿得很樸素,灰色的襖子和黑色的褲子,賀亦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忍不住夸道“你們姐妹倆這張臉啊,穿什么都好看。”
沈青黛把有些凍僵的手,塞到賀亦棉咯吱窩底下,笑道“大姐,你不知道,前年在申城,還有人把我認成了我姐呢我就想著,以后會不會也有人把愛立認成我來”早上的風有些過于凜冽,沈青黛說這幾句話,嘴唇還凍得微微發抖。
賀亦棉摸了摸她的手,見她今天連手套、圍巾都沒戴,想是出門急的忘記了,忙喊愛立去給她裝一個熱水袋,這才道“你們仨是像,有時候看著,都恍惚覺得像是套娃一樣。愛立這年紀還稚嫩些,你這朵花正是開得最盛的時候。”
又低聲在沈青黛耳邊笑道“你和姐姐說一句實話,瑞慶在外頭是不是經常吃醋,回去和你擺臉子嗎”
沈青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有些無奈地道“姐,你真是想多了,我在醫院藥房里工作,每天就那么兩三個同事,而且我這性格,人家還沒起意,怕就是被我嚇跑了。”
賀亦棉望著她搖頭道“你啊,是心氣兒太高了,底下的浮塵都看不見。”浮塵看不見,幽暗處的眼光,怕是也不屑于看見。
愛立拿著熱水袋過來,見她們說的熱鬧,立即問她們在笑什么,賀亦棉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愛立微微嘆道“唉,我都想做一只小蜜蜂,在我小姨周邊飛一飛,就是我怕拍死我的不是我小姨父,而是我小姨”
這回把賀亦棉都樂到了,有些嫌棄地推著倆人道“合該你們是一家的,不唱戲都浪費了你們姨甥倆的大才,你們去飯店那邊裝喜果盤子去,別在這邊搗亂了,再說下去,我非得給你們姨甥倆帶到溝里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