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愛立夫妻倆一走,季澤修望著序瑜眼下的一片青黑,想著她最近照顧姥姥,估計夜里都沒怎么睡,輕聲道“序瑜,你最近比較辛苦,飯一定要準時吃,不然哪天累倒了,伯母和伯父都跟著擔心。”
說著,給序瑜倒了一杯水。
序瑜伸手接了過來,她這時候才稍微打量了一下季澤修,發現他最近似乎也瘦了一些,心里隱約猜測,不知道是不是她家里的事情連累了他雙手握著搪瓷杯,輕聲問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樣還順利嗎我爸爸的事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季澤修搖頭,溫聲道“市長單獨和我談了,我這邊不會有什么問題。”他的聲音不急不緩,似乎在加強這句話的說服力。
但是,序瑜心里仍舊不信,他們倆個訂婚的時候,澤修單位里也來了一些人,這回她爸爸因為言論不當問題被罷免,領導定然是要重點關注澤修的思想問題。
他身上扛著的壓力怕是不會小。
章序瑜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重新考慮下和澤修的關系爸爸剛出事的時候,她扒著人不放,未免沒有將人當救星的意思,后來確實也被他的坦誠打動過。但是現在,在已然意識到自己給他帶來麻煩的時候,章序瑜不由想起他媽媽的話來,真的要這樣拖累他嗎
序瑜正想著,就聽季澤修道“我去找主治醫生問下情況,序瑜,你先把飯吃了,現在在家里人心里最重要的是你。”頓了一下,又道“只要人在,別的都不必怕。”
“澤修,謝謝,這幾天也帶累你忙得不得了,你一會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等季澤修轉身出門,章序瑜發覺自己好像立即就放松了一些。繼而意識到,其實到目前為止,她和季澤修之間還是有些疏遠和隔膜的。
她既然并非季澤修不可,那么若繼續將他綁縛在身邊對他來說,是否太不公平了些
序瑜摸了摸病床上姥姥的手,她以前大概是不會有這些困擾的。先前爸爸的事沒有定下來,她是存著幾分利用人的心思,現在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她若是繼續拖下去,影響了他的前途,那就是恩將仇報了。
這邊季澤修找了主治醫生,問了一下姥姥的情況,知道所剩時間不多,微微嘆了口氣。
再回到病房的時候,看見序瑜坐在病床前,握著她姥姥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一只鋁制飯盒依然放在床頭柜上。
季澤修不由微微皺了眉,有些無奈地喊了一聲“序瑜”
序瑜回身,見他朝飯盒看著,似乎才想起來,他剛剛叮囑她吃飯來著,說了好幾次,她卻一直沒有動。
等再拿起飯盒,里頭的飯菜已然冰冷,有些抱歉地和季澤修道“我一會帶回家去熱熱吧一會媽媽就來換我了。”
她話音剛落,羅宛真女士匆匆地趕來了,見到準女婿也在,一直緊繃的臉上,微微露了點笑意,“今天澤修也來了啊那剛好你送序瑜回家吧這邊我來看著就行。”
章序瑜拿了季澤修帶過來的飯盒,跟著季澤修出了病房門,才問他主治醫生那邊怎么說
季澤修如實回道“大概就在這兩日”
章序瑜對這個結果也早有猜測,所以才一直沒敢去問,現在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
季澤修意外她在為姥姥的事傷身,也沒有打擾她,倆人默默地并排走著,感受著越發凌寒的北風,季澤修懷疑可能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