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工作,確實一直是蘇瑞慶在跟進的,事實上,如果不是這次蘇瑞慶在會議上亂發言,這個副局長的位置,未必會落到自己頭上。蘇瑞慶不僅藥理學學得好,而且善于做統計類的工作,什么數據一到他的手里,亂麻也能給整成一個線團出來。
這要是不交接好,就把人趕走,怕是后面的工作不好做。
蔣春生正猶豫著,就聽謝微蘭又道“蔣局長,不管他業務能力如何,一個政治背景有污點的人,他做的工作,你放心嗎他要是一心為華國的社會主義事業做貢獻,又怎么會被認定為現行反`革命您說是不是”
蔣春生確實無法反駁,謝微蘭說到這程度,他要是再攔著不放人,那就是他自己思想有問題了。
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蔣春生這時候發覺,這話還真有點道理,這個謝微蘭,看著是個花瓶,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一下子就把他兩面路都堵死了。
不由擦了下額頭的汗,笑道“謝同志不愧是在區團委里工作的,思想覺悟就是高,有您這樣的干部負責我們蘆海區的團委工作,我想叛徒們定然沒有一點可藏匿的地方。”
謝微蘭笑笑,“蔣局長過譽了,那明天蘇瑞慶三位來街道這邊報道,可以的吧”
“可以,可以”
把人送出衛生局大門的時候,蔣春生試探著問道“區里黨委那兒有位林主任,不知道謝同志認不認識一開始是她那邊說,可以接受五類分子過去改造,后面應該還會關注這件事。”
蔣春生這是想試試謝微蘭的底,別現在一副厲害的架勢,回頭區里的其他干部一干涉,她立即就丟盔棄甲,選擇自保了。
不妨卻聽謝微蘭笑道“您說林岫云同志啊認識的,那是我姆媽。”
這下輪到蔣春生吃驚了,他可知道林岫云的愛人是姚鵬,一開始是解放與自由雜志社的主編,現在調到京市去了,他聽說職位不低,文江即是姚鵬提拔起來的。
心道怪不得這女同志,行事有些囂張。看著進退有禮,實則話里話外的,連他這個副局長都敢擠兌,和先前區里的干事完全不一樣。
又換了話術道“謝同志,雖然這三位都是黑`五類分子,但也算得上衛生領域的人才,要是能改造好,對于國家來說,是非常有益的。”這是提醒謝微蘭,到底要注意點分寸,別行事太過激進,好歹把人留著。
慢慢看蘇瑞慶倒霉,也是一樁樂事。
等把人送走,蔣春生已然徹底打消了對謝微蘭的質疑,重新回到剛才的辦公室里,冷著臉和蘇瑞慶道“你手頭的工作加緊理一理,明天去街道那邊報道吧”
蘇瑞慶按捺住心里的激動,面上有些惶惶然地道“蔣局長,可是我的工作怎么辦我從大學畢業就來了這邊,有十年了。”
蔣春生不耐地道“誰讓你自己思想出問題,就這么著吧,你以后就和衛生局沒有任何關系了,免職書,我一會給你一張。”
蘇瑞慶有些頹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這么副可憐樣,看得蔣春生好笑不已。冠冕堂皇地和他道“不是你一個,劉武和孫千翼跟你一道過去,這是組織上的安排,希望你們到了那邊,能夠好好改造,爭取早日脫胎換骨,當個對國家和人民有益的人。”
蘇瑞慶的臉上,都快要哭一樣,還是擠出了“謝謝”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