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春天的時候,賀哲明和曲小荻領了結婚證,并沒有辦酒,只是在家里請了雙方的至親吃了一頓飯。
婚禮當天,沈玉蘭接過新人酒的時候,情緒有很明顯的波動,眼眶泛紅地對新人道“經過父母和親朋的見證,你們組建了家庭,希望你們帶著親人的祝福,以后能夠攜手共進,好好經營自己的小家庭。”
愛立坐在旁邊,微微低了頭,佯裝給慶慶掰糕點,她其實知道媽媽的情緒來自哪里,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遭遇,這是一個無法愈合的創口。不管多少年,媽媽在這樣的日子里,可能總是會想起姥爺臨終前的抱憾,想起那個臨陣脫逃的男人,給予她的人生怎樣的痛苦和磨難。
曲小荻似乎也有所感,當場就落了眼淚,微微哽咽著道“謝謝蘭姨,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祝福”
宴席過后,來京市接小維君的宋巖菲,私下和愛立道“媽媽真是好心腸,把小荻都說哭了。其實這幾年里,我和俊平的婚姻,媽媽也指導和鼓勵很多,這樣心軟的一個女人,年輕的時候太走背運了些。”
愛立覺得“心軟”既是媽媽的優點,也是媽媽的缺點。她總是為別人考慮的太多,為自己考慮的太少。和大嫂道“以后二嫂和二哥估計會在家里住吧,可能二嫂的性格,還要和媽媽磨一磨才行。”
又問宋巖菲有沒有來京市的打算
宋巖菲嘆道“我就不來了,愛立,實話和你說,這次進考場之前,我差點退縮了。我就怕自己寄予了十二萬分的期待,最后不是敗在成績上,而是敗在政審上。”她哥哥是黑五類,當年投機倒把的涉案金額還比較大,教育局那邊,不知道會不會卡她這一關。
愛立知道,大嫂的顧慮并不是杞人憂天,恢復高考的前幾年,這樣的事并不算少,鼓勵她道“盡人事,看天命吧”又有些好奇道“嫂子,你哥現在怎么樣啊”
聽愛立問她哥,宋巖菲臉上立即帶了兩分笑意,“我哥啊,挺好的,現在家里的地都是他管著,不忙的時候,就去俊平他們礦上打打零工,我媽現在總說,要是我哥再帶個媳婦回來,她就沒什么遺憾的了。”
愛立卻是知道,以宋巖生的野心,絕不可能甘心在老家種地,現在已經是78年了,大概很快他就會離開宜縣了。
就是不知道,這一回,他還會不會跟楊冬青合作雖然,她來這邊以后,原書劇情已經扭曲得不像樣子,但是至今,還有一環,是能接續得上的。
即宋巖生在開啟事業第二春的時候,會不會再次拉拔一下楊冬青
事到如今,愛立對這個前大嫂,并沒有什么感覺,她現在就是單純好奇,楊冬青在經歷這么多曲折以后,能不能達到原書里的事業巔峰
愛立算了下時間,再有兩年多,楊冬青也該出獄了。
她剛想起楊冬青,就在大嫂這里聽了一個消息,“我前些天回娘家,特地問了我哥關于楊冬青的事,哦,愛立,你可能還不知道,楊冬青因為在監獄里表現很好,緩刑了三年,已經出獄了。”
“大嫂,你見過她”
宋巖菲點頭,“在縣城里見過一回,她和一個女同志當街對罵,我剛好經過,聽到有人喊楊冬青,就多看了兩眼,發現還真是她。”
見愛立睜大了眼睛,顯然覺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議,就干脆和她復述了一遍當時聽到的對話。從嫂子的回憶中,愛立大致拼出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