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上身幾乎跪伏在了地上,后背豎起了一層層的汗毛。
他咽了咽口水說“信使在早朝只匯報到此,皇上聽聞楚將軍戰死臉色大變,而后斥眾人退下,二人去了御書房,至于郗將軍的下落應只有皇上知曉”
聽到這里,蓮姨捂住了嘴巴,嗓子里嗚咽了一聲,眼淚止不住的就掉了下來。
林傾白卻是依舊坐在那里,雙目朦朧,臉上木然的沒有一絲表情。
他茫然的望了一圈,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手腕的落在案幾上,居然是想要撿起毛筆,將方才未寫完的信寫完。
林傾白望著那一張紙,久久未落筆,他的指尖控制不住的顫啊顫,筆頭的一大滴墨汁落在了紙上。
墨跡暈染開來,一張紙被染的又臟又亂。
林傾白有些急了,他方才是想到了一句話,想要告訴郗安的,為何忽然就想不起來了。
郗安還在潛州等著他的回信。
今日是他的生辰,為何自己卻連一句祝福的話都想不出
直到林傾白聽見蓮姨哭著喊了一聲“王爺”
林傾白身子一頓,望著那張紙,只能看見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不知所云。
只有“安好”二字依稀可辨。
林傾白這才猶如夢初醒,他閉上眼睛深喘了幾口氣,手中的毛筆被捏的幾乎快要折斷,啞著聲音說“備車去皇宮。”
車子備的急,車內沒有燃上火爐,更沒有往日柔軟的錦棉坐墊。
今日京城下著大雪,道路顛簸,車簾被吹開,風雪不斷的卷入車內。
林傾白卻像是感受一般,他身板挺直,垂眸閉眼,似個木頭一樣坐在位置上,寒風帶著冬雪不斷的吹到身上,原本細膩瑩白的手指,此時卻凍得通紅。
蓮姨實在是看不下去,她拿起了大氅,披在林傾白的肩頭,她啞著聲音說“王爺,您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少爺若是知道,定會擔心”
林傾白睫毛顫了顫,卻依舊一動不動。
蓮姨也是不敢再勸了。
這一路也不知是走了多久,馬車就這樣在雪地里歪歪扭扭的到了皇宮門口。
可是還未等踏進宮門,馬車猛地歪了一下,怎么都動不了。
蓮姨連忙掀開了車簾問道“怎么不走了”
馬夫回過頭焦急道“不是不走了,今日雪大看不清路,應是輪子卡到坑里了,等一會就好等一會就好”
說罷,馬夫便高高揮舞著鞭子,兩大鞭子下去,馬吠高昂,拉著纖繩拼命的向前跑,可是馬車卡的太死,晃悠了兩下依舊是一動不動。
“馬上就好馬上”馬夫也是急出了一身的汗,揚起鞭子又是抽了馬兩下。
蓮姨也急的厲害,她回過頭對林傾白說“王爺,我再吩咐下人尋一輛馬車來,您別急。”
林傾白卻未等蓮姨話落,他睜開眼兩步上前,一把掀開了車簾。
車外的風雪又大了,大朵大朵的雪似羽毛般,翩然落在地上。
皇城巍巍,白雪茫茫,馬車就立在那深紅的城墻之下,竟是如蟻雀般,明明是過年的時節,可是皇宮中卻是萬分空寂,更無來往賓客,獨有宮門口守門兩行侍衛。
林傾白手撐著車板,踏下了馬車,對于旁邊的人說話聲置之不理,他迎著風雪,踩在雪地里快步的向宮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