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
周侍郎應道“當年夏侯爺常年在北方駐軍,府邸也安在了潥陽城,潥陽城不大,里面很多夏侯爺的親戚,所以當年夏侯爺滿門被誅之后,潥陽城也變得支離破碎,前些日我和劉尚書派人前去潥陽城,多日走訪終于是將夏侯爺家中之人摸了清楚。”
林傾白自然是知道這些,他淡聲道“說吧。”
周侍郎便抬起手,挨個將夏侯爺家中之人的情況說了一遍。
“夏侯爺家中有一妻一妾,還有一對年邁的雙親,其妻名叫方粲,是江南出了名的商賈世家之女,有才有貌,家世顯赫,方粲十六歲便嫁入夏家,與夏侯爺乃是青梅竹馬,二人感情甚好,并孕有一女一子,夏侯爺之妾年歲不過二十出頭,只有一個早夭的兒子。”
林傾白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些人乃是夏侯爺的至親,其余夏府中還有上百名的下人,當年太上皇秘密抓捕了夏侯爺,所有人以為只要夏侯爺伏誅此時便算罷,但太上皇又派兵前往潥陽城,對外宣稱那些將士是前往潥陽城的駐軍,卻沒有想到將士到了潥陽城第一件事就趕到夏府,將夏府中人統統殺害,并且放了一場大火將所有人的尸體都燒成了灰燼。”
“恩。”
聽聞到此林傾白依舊覺得一籌莫展,卻聽見周侍郎繼續道“不過從我詢問當年前往潥陽城的老兵口中得知,在那場屠殺中夏侯爺的兒子和女兒曾從夏府中逃出來過。”
聞及此林傾白目光才閃了下,問“如何逃的”
“具體是如何逃出的無人得知,只是在士兵們清點尸體時發現少了夏侯爺一雙兒女,夏迎眉,夏景陽的尸體,于是士兵在整個潥陽城開始搜查,最先找到了
夏迎眉”
“夏迎眉拒不供出夏景陽的位置,將士便將其捆住雙手拖在馬后環城三圈,誘夏景陽現身,未果。但三日后,士兵們還是在山崖上尋到夏景陽,他拒不被捕,從百米之上跳崖了,直接摔成了一灘血水。”
林傾白聽到這里眉心是鎖的更深了,即便是寥寥幾語他也想象當時場景的慘烈。
即便是叛臣至親,但也不過是受了夏侯爺牽連的無辜之人,夏家又是滿門被屠殺,又是焚尸與火海,而兩個孩子更是無辜。
一個被拖在馬后拖死,一個被逼跳崖
林傾白低聲嘆了一口氣,問道“夏家可還有其他僥幸存活之人”
“我了解之中,夏家并無存活之人了。”周侍郎皺眉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認為此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何出此言。”
“夏府東窗事發那年,夏迎眉和夏景陽年歲尚幼,我認為以他們二人很難在滿城凈是追兵的潥陽城逃出三日之久。”
“當年他們多大”
“夏迎眉八歲,而夏景陽年僅六歲。”
“”
這下林傾白也起了疑,他想過夏侯爺的孩子或許年少,卻未曾想到會如此的年少。
正如周侍郎所言,不及十歲的孩子,自己一人怕是連吃飯都吃不飽,若沒有旁人的幫助幾乎沒有可能在潥陽城重兵搜查中逃出三日。
林傾白單手拿著茶盞,細細的想著方才周侍郎所說的所有案情,他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
忽然他抿茶的動作一頓,放下茶盞問道“當年夏迎眉和夏景陽常年住在潥陽城,夏迎眉死在了將士的手下,夏景陽從百米之上跳了崖,定是面目全非,那些將士是如何斷定死的人就是夏景陽和夏迎眉”
周侍郎道“這個事情我當時也曾問過那些老兵,他們告訴我夏侯爺出生于懷武世家,所有夏家的嫡系子女都會在后背的脊骨正中間處紋上一個深紅的懷武印記,那個印記用鷹血為料,似刀又似月,中間有梵文,除了夏家之人無人能模仿出此等紋繡,夏迎眉身上有這個刺繡,至于夏景陽,他們便是在山崖下的碎肉中尋到了這塊印記皮膚,才斷定死者是夏景陽。”
林傾白聽聞這個消息卻忽然一愣,手中滾燙的茶水撒在了他的指尖,他卻半分沒有察覺,而是又問“夏家的那個紋身是紋在何處”
周侍郎還以為是林傾白沒有聽清,重復的說道“在他們后背的脊骨的正中間。”
說完周侍郎還怕林傾白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側過身用手指了指背后的那個位置。
林傾白卻是手指將茶盞捏的發顫。
他咬緊了牙齒,腦子里忽然冒出了十分荒謬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