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早上,天還未亮。
涼瑤楚正縮在墻角里的草垛子上休息,王府地庫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
地庫守門的侍衛半弓著身子將郗安請了進來。
地庫里昏暗,卻十分的寬大。
這里說是地庫,其實也不過是個明面上的叫法。
朝廷不允許有人私建牢獄,而郗安早就將這里改成了一個又一個牢房,里面裝滿了鐵鏈,腳鏈,甚至比宮中的地牢還要可怖。
尋常的牢房到了飯點還會有侍衛來送飯,而這里不會有任何的人進來。
犯人吃的東西就在牢房里,每個牢房中都有一大袋子的干饅頭。
那些饅頭也不知是放了多久,又干又臭,可也是唯一能吃的東西了。
渴了就喝墻邊滴下來的水。
尋常的牢房好歹在靠近墻頂的地方會安裝一個小窗戶,每日至少能看一看日落東升。
可是在云王府的這個牢房,沒有一個窗戶,甚至沒有一點點可以透光的縫隙。
只要地庫的門一鎖,里面便是伸手不見五指,辨不清黑夜與白晝,經常還會有老鼠和蟲子在身邊活動。
一般的人被關在這里不需要折磨,不需要嚴刑拷打,只要關上個幾日人就崩潰了。
涼瑤楚在這里關了近十日了,直到那扇地庫的門打開,她才看見了這十日以來的第一束光。
那束光將她的眼睛刺的許久都睜不開,她瞇了瞇眼睛,將手背遮在眼前,待目光逐漸恢復了正常,才將手放下下來。
她看見是郗安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衣,逆著一束光一步步的踏下了臺階,朝涼瑤楚這邊走來。
涼瑤楚冷笑了一聲,轉過頭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郗安走在她的牢房的外面停住了腳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涼瑤楚。
說實話,從郗安背著林傾白建這個地庫,已經有近七年了。
在這七年里,被郗安關在地庫中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人。
那些犯人無論之前是多高貴,多傲氣,只要被關在著地庫里一段時間,再見郗安的時候要么是瘋瘋癲癲,行為癡傻,要么是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再硬的脊骨也能給他壓彎了。
而涼瑤楚現在呢
從外貌上看她和那些人一樣,臉上手上身上都沾滿了灰塵,甚至看不出皮膚和衣服的本來顏色,頭發又油又臭,手指甲里滿是黑色的灰塵。
除此之外,卻再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她的臉上依舊滿是傲氣和不屑。
郗安望了她一會,開口說“看來你很喜歡這里。”
“是啊,我很喜歡。”
涼瑤楚撐了個懶腰,單手撐著牢房的欄桿,緩緩的站起身。
她微仰著下巴毫不示弱的直視著郗安,笑笑的說“比起云王爺在外面還需要面對你,我感覺我在這里呆的挺好的,甚至想要一直待到你死了為止。”
郗安的眸色一厲,還未等他發話旁邊的侍衛就已經拔出了刀。
郗安卻是抬手制止了身旁的侍衛的行為,他難得沒有報復涼瑤楚,反而壓著聲音對她說“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