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瑤楚是個急脾氣,她以為是萬事通沒有告訴林傾白答案,擼開袖子說“是不是那人收了你的東西,卻沒告訴你答案我找他去”
說完涼瑤楚就抬腳往樓上沖,可還沒有等她向上跑兩節臺階,林傾白清清淡淡的聲音就在身后響了起來。
“我沒有問他那個問題。”
涼瑤楚的腳生生的頓在了原地,她不敢置信的回過頭,問“什么”
林傾白依舊背對著她,脊背筆直,他輕聲又說了一句“我沒有問他那個問題,走吧。”
說完林傾白抬腳就往臺階下走。
涼瑤楚愣在原地一會,反應過來后立刻追了上去,等她下到臺階之下時,小二連忙走上前將畫遞給她,涼瑤楚隨手從衣兜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急匆匆的說“畫不要了”
“哎”
等到涼瑤楚追出畫舫之時,林傾白已經站在了船頭。
陽光落肩,他白衣飄飄,身影蕭瑟,猶如光入白霧,正提著衣擺一步步的走下畫舫船的臺階,踏上了小舟。
“等等我。”
涼瑤楚連忙跟了上去。
回來的這一路,林傾白似乎是很疲憊。
他坐在小舟上時,不似來時的那般站在小舟的前端,也沒有用法力護著小舟平穩一路前行,而是坐在了小舟的船邊,垂眼望著湖水中的倒影出神。
最后還是涼瑤楚施了一道法術,護送著小舟一路平穩的到了岸邊。
而后二人坐在馬車上時,林傾白也不說話。
他就做在涼瑤楚的對面,頭倚在車壁上。
馬車掠過時的車風不斷地灌入車內,一道豎光便隨著車簾的忽起忽落,照到林傾白的臉頰之上。
他半閉著眼睛,面容很好看,好看到像是快要碎了,衣袖微微蹭起,露出來的手腕皮膚細白,骨節分明,似一根細嫩的蒼竹。
林傾白,瘦了。
涼瑤楚其實早在多年前就見過林傾白一次。
那時清元仙尊的名號響徹整個仙界,無論是哪一族遇到危險他都會舍身前往。
在妖族的一次暴、亂中,涼瑤楚扮成了隨軍的大夫,前去醫治傷員。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林傾白。
林傾白從戰場上歸來,率領著千萬的將士,從天而降。
他一襲的銀甲,手持羽熾,身披白色披肩,披肩上沾了血,
卻半分都沒有染臟他身上的清冷之氣。
那時的他器宇軒昂,遙遙站在遠方之時,只覺得高不可攀,周身似乎都泛著冷白的光芒。
那氣勢颯爽凌人,眾人皆需要仰望與他,雙手供奉著他。
而后那個英姿不凡的男人卻一朝落地,變成了云王府中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受盡病痛足足十二年,回到仙界之后卻又失了魂丹,猶如殘疾之人。
病痛,背叛。
撕心裂肺,錐心刺骨。
好像所有的痛苦都朝著他而來,奪走了他幾千年的得天獨厚,抽走了他的身體中的一絲一毫,將他折磨的蒼白不堪。
以至于當涼瑤楚得知云王爺就是林傾白之時,久久不敢信。
她不是個死板的人,卻無法將云王爺的病骨支離與當年那個高高在上的仙尊聯系在一起。
而現在林傾白這番頭倚著墻的模樣,涼瑤楚再清楚不過了。
在凡間時,每當林傾白遇到很痛的事情時,他不想說不口,又不會向別人一樣大哭大鬧的發泄,只能將這些痛都藏在心中,變成針一般扎在他的心口。
所以他才會累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每當這時涼瑤楚不會問他經歷了什么,就像現在她不會問林傾白問出了什么問題。
為什么連魂丹都可以不要了,依舊要如此執著于這個問題。
誰還沒點執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