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風雪更大更烈,一下就是一天一夜。
原在空場地上的雙方將士也支撐不住了,仙族的將士陸陸續續回去了大半,只剩下林傾白的幾個徒弟還守著,不敢對閻秋司放松戒備。
而魔族之人,自然是魔皇不退,他們也不敢退,一個個站在雪中,都要凍成雪人。
可凍得最狠的就是閻秋司。
風雪蓋天,閻秋司跪著,不用法力,一動不動,那雪幾乎淹到他的腰間。
此等寒意,莫說是凡人,就是法力不高的仙人也早被凍死了。
坊婳擔憂的想要上前問兩句,可是還未開口,就被閻秋司抬眼時眼眸中的死寂給嚇著了,立刻又倒退回去,不敢再多說一語。
就連守著林傾白殿門的牧妍和莫御羅都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
“你說這閻秋司到底是何意”
“不知啊”
“師尊閉關修養的時間還有五日,我瞧著這魔皇若是再跪上五日,怕是雪都能把他給埋了。”
“埋了好啊,他若沒了那可是三界一大喜事啊。”
“也是,應該讓師尊再多閉關幾日。”
然而這話還未散,第七日清晨,日頭剛出,林傾白的殿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聲音不大,卻猶如鐘鳴,讓殿前守著的數千人同時回首望去。
日出暖光落入殿內,林傾白一身青白袍,迎著光步履淡淡的走了出來。
他的面容清冷,發冠高束,與凡間病骨支離的林傾白不同,與修真界沒有內丹低人一等的林傾白不同。
他高高的立于臺階上,眉眼清淡的俯視著眾人,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渾身上下都散出了與人生畏,令人仰視的距離感。
仙族眾人反應過來,紛紛跪伏在地,齊聲說道“恭迎清元仙尊出關”
“恭迎清元仙尊出關”
“恭迎清元仙尊出關”
剎那之間,喝聲齊天,就連枝頭上的飛雪都被震的簌簌而落。
林傾白卻也只是點了點頭,不冷不淡的恩了一聲。
眾人起身之后,林傾白
的那些小徒弟就繃不住了。
“師尊”
“師尊”
“師尊您出來了”
“師尊您出關了”
“師尊怎么早了幾日啊”
“師尊,您身體好些了嗎”
所有林傾白的徒弟都簇擁而上,圍著林傾白不敢靠的太近,卻還是耐不住的對師尊問東問西。
而林傾白的目光卻是隔著重重人影,望向不遠處跪在地上的那個徒弟。
那個最大逆不道,最離經叛道,最罪孽深重的徒弟
也是讓他耗費了最多的心思,最多的感情,卻依舊不知悔改的徒弟
閻秋司即便是跪上了數日,卻依舊掩蓋不住他身上凌冽的王者氣勢,周身百米皆無人敢靠近他,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跪在雪地中。
他身上早已積上厚厚一層白雪,一身的黑色鎧甲都被蓋成了銀白甲,從遠處看就像個雪人那般,臉色被凍的青白,嘴上沒有半分血色,卻獨有那雙黑如珠的眼睛專注的望著林傾白。
天地白寂,寒風肆撫,將閻秋司身上的白雪吹起又吹落,顯得那人更是孤陌。
林傾白拂開了前方的徒弟,白靴踩著雪地中,一步步的朝閻秋司走去。
那一刻萬籟寂靜,無人再出一語,皆是屏住呼吸望向林傾白。
閻秋司的目光緊隨著林傾白的腳步而動,目光越抬越高。
直到林傾白站定在距離閻秋司五步之遙的位置。
光落在林傾白身側,而他站在閻秋司身前,白衣泛著金光,面容清冷,就像是要審判閻秋司的罪行的審判長,又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出長劍為民除害的大英雄。
而閻秋司依舊是跪在地上,似凡間那般,像只等著主人撫摸的小狗,仰著頭用那雙黑黝黝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林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