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尋忽然笑了一聲,他放下筆,隨意地把那張紙折起來。
然后開了打火機,讓火焰自紙張的一角蔓延,最后完全將這張紙吞沒。
火焰快燒到指尖的時候,羽柴尋才漫不經心地松開手,讓灰燼全部落到旁邊的垃圾桶里。
他也該出發了。
當夜幕正式降臨的時候,地下賭場的燈光也在同一時間亮起,機器發出隱約的轟響,和喧鬧的人聲混合在一起造成的聲音會讓初次來到這里的人產生本能的不適,但對于賭場的熟客來說,這已然成為了他們的日常。
賭場內部也販賣酒水,酒精和煙草帶來的刺激讓人目眩神迷,也讓他們不加思索地在賭桌前揮灑千金。
而賭場大廳上方,二樓靠近樓梯的走廊邊上,一個中年男子正神情陰郁疲憊地靠在那里。
他是這里很常見的那種賭徒,渾身酒氣,衣衫凌亂,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重,就像已經在這里耗了好幾個夜晚,并且明顯沒有被幸運女神眷顧,已經輸掉了他身上的大部分財產。
路過的客人沒有一個會往他這邊看,就仿佛自己只要多看他一眼,就會因此沾上對方的霉運一樣。
而這樣的人在賭場里實在是太多了。
并且越是像這樣不停輸掉籌碼的人,也越不愿意離開這里。
他們總是會去相信,只要再多給他們哪怕一次機會,他們就能從別人手中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直到他們連一個籌碼也拿不出來。
“先生,需要我去驅逐他嗎”
男人身后十來米的位置,一名保鏢打扮的男子注意到了他,然后習以為常地去詢問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那是個看起來非常和善的中年男人,四十來歲的樣子,眉目是那種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信任的長輩類型,哪怕是說著命令一樣的話,語氣聽起來也非常溫和耐心。
“只要待在賭場里的就是我們的客人,這一點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既然是客人就不能對他動粗,要以禮相待。”
他看了一眼那個滿臉頹廢的男人,然后說道“我們的客人現在似乎遇到了麻煩,你現在過去,問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然后盡量滿足他的要求。”
“別忘了,”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所有客人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那身穿黑色衣服的保鏢立刻心下了然,點了點頭后就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男人正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他仍然對自己這幾天來的失敗心有不甘,但他身上已經拿不出多余的籌碼了,因此也只能選擇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保鏢走到了他的面前,問道“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幫助”男人苦笑了一聲,“你們能給我什么幫助我現在已經什么都拿不出來了。”
“您只是遇到了一點小困難而已,”保鏢回答道,“事實上,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這里也可以為您一點預支服務。”
“這是我們老板的意思,您來了這里就是我們的客人,既然如此,我們就有必要為讓您得到最好的體驗。”
“你們的預支,”男人雖然喝了酒,但顯然還存有一點理智,“不會是什么高額貸款吧”
保鏢聞言笑了一下“請放心,我們僅僅只是為您一點您需要的籌碼,游戲幣而已,當然沒有任何利息,您只需要在贏了之后,按照原本的數目歸還給我們就可以了。”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您可以去問這里的任何一位客人,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規定。”
“更何況,”保鏢一字一頓地開口,“您就不想把自己的東西贏回來嗎”
“田中先生。”
田中樹回過頭,看向自己的保鏢“他簽字了”
“是,”保鏢點了點頭,“畢竟他之前輸了那么多,現在應該迫不及待想要把那些東西贏回來了。”
田中樹笑起來“祝他好運。”
保鏢沒有回答,他心底很清楚,那個男人之后也許會贏一兩場,但最后一定會輸得比現在更慘,直到把他自己整個人也當成賭注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