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什么都看不清。
醫生說,這是他的大腦啟動的自我保護機制。
因為他無法承受那樣的巨大痛苦,所以大腦自動將那段記憶做了
模糊化處理。
諸伏景光知道這對他的身體來說是件好事,但是他心里的負擔卻反而更重了。
孤零零地孩童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這把醫院安置在草坪上的木制長椅上,他低垂著頭,發呆地看著地面上的泥土。
而就在他幾乎要完全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的時候,一道低沉卻平和的女聲從他的身邊響了起來。
“迷茫,悲傷,孤獨,無助真是驚人的負能量啊。它們快要把你吞噬了,可憐的孩子。”
這道立刻將諸伏景光驚醒了。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轉過頭,聲音的主人現在就坐在他的旁邊。
是的。
在他完全沒注意的時候,這把長椅的另一邊已經坐上了又一位客人。
女人臉頰上有著月牙形狀的圖案。
她散著白色的長發,穿著紫色的裙袍,輕微動作間就能帶起叮叮當當清脆聲音的銀飾。
這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物。
諸伏景光從前沒見過像她這樣擁有著紅藍雙色眼眸的人。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雙異色雙瞳之上,一時忘記了移開。
這樣的視線放在成年人身上或許顯得過于冒犯,但是索性小孩子總是能得到各種各樣的優待。
于是一之瀨七月微笑著地迎上了諸伏景光的視線,并沉靜道“你的命運線蒙上了一層陰霾,少年。”
她的這句話就好像是一顆打破了湖面平靜的石子,諸伏景光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驚慌了起來。
他的手緊緊抱著手里的筆記本,全然一副想要離開但是又擔心自己這么做太失禮的模樣。
一之瀨七月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但是她只當做自己沒發覺對方的情緒。
“這么快就已經忘記我了嗎。”
一之瀨七月開口說話的同時,伸手隔空指了指諸伏景光的筆記本,“上面應該還有你一個小時前寫給我的話。”
她的話勾起了諸伏景光的記憶。
他打開了筆記本,看到了最新一頁上自己所寫下的道歉話語于是三樓走廊里的回憶就閃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那個時候他一直都低著頭,所以剛剛根本沒有把眼前這個姐姐和走廊里自己撞到的人對起來。
原來是一個人嗎
對不起。
諸伏景光又一次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句話,并展示在了一之瀨七月的面前。
他對待別人的小心翼翼,讓習慣于對方從容鎮定的一之瀨七月感到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