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霧聽到這里,已經察覺到許多不妙。
“他有心癥,怎么會活到情竇初開的年紀”
“從這孩子幼小起,將雨就常常帶著他來拜我,我也常給他們虹陵仙草拿去煉制藥丹。”
“他后來雖然也開了靈竅,可到底先天不足,連修仙都慢其他許多,能活著便很是不易。”
他師祖早就位列仙階,兩人更是一祖一孫,怎么可能有緣分
想起前面猜的答案,宮霧看向胡豐玉的胸腔處,覺得這事太過荒謬。
“你不像是能憐惜他的性格。”她努力找這故事里的破綻,覺得不妥“如果是秦將雨需要換心,我都覺得合理很多”
秦綿久和這狐貍祖宗感覺緣分平淡,僅僅是數度照面之緣,怎么會害得他最后到了這個地步
胡豐玉摸了摸心臟位置,似是看出她的問題。
語氣雖然平淡,但能聽出咬牙切齒的意思。
“我那是借,他,一,用。”
秦綿久心知情緣深重難以得償,一直都在勤懇修煉,又花了兩百年的時間勉強到了開陽境。
但直到一日,秦將雨在人世間善緣行滿,驟被點了神職,喚她登上天階復命。
秦綿久閉關出來得知消息時,師祖已經先行動身,早早去了虹陵更西處。
可想沖到天階上見她最后一面,至少也要玉衡以上的道行,否則一腳踏在天階上就會魂飛魄散,直奔往生。
提到這里,胡豐玉才露出含悲笑容。
“他長跪在我洞府之前,哀求我幫他一次。”
“只要見他師祖最后一面,他一定會自斷情緣,今后報恩百倍,潛心修道。”
“一前一后,僅僅是借一個時辰,去往便還。”
胡豐玉一直記得,那是很深很大的一場烈雨。
淋得秦綿久好似亂雨里的一粒沙,渺小卑微到盡處。
此刻的他已經亡妻數百年,同樣也情深義重,深知痛情之苦。
一來二去,動了惻隱的悲憐之心。
宮霧怔怔聽著,此刻才知道七情六欲會毀人到這般境地。
難怪從前修道者第一要事就是斬情斷欲,不僅僅是愛恨,連旁的也一并斷掉。
“你給自己換了顆鹿心,把道行功力都借給了他”
胡豐玉眼神晦暗地嗯了一聲。
他和秦綿久,都低估了人的貪欲。
事實上,秦綿久得了狐心以后第一時間趕去仙階,連登數階直至修為撐不住了,僅僅才瞥見千重流云上師祖消失的袍角。
在那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這輩子都緣分斷盡。
再后來,連秦綿久自己都會忍不住想,師祖是不是早早發覺了諸般端倪,所以連對他的最后告別都沒有一聲。
可至少在那一刻,秦綿久第一次感受到擁有磅礴道行的日子。
他的心臟前所未有的強勁沉穩,周身靈氣更是源源不斷,充沛到用之不竭。
那是比秦將雨還要強悍的一顆仙心,他僅僅只能用一個時辰。
“所以”
“所以,”胡豐玉輕描淡寫道“他設法把我騙去伏州,以血仇相報。”
說到這里,他意欲停頓,略去諸多細節飲了半杯冷茶,敲了敲窗框。
“到哪里了”
“已是入段秦關”馬車夫高聲道“宗主,我都能瞧見登仙階了”
狐貍祖宗看向宮霧,笑意溫和。
“恩人,你要不要走下馬車,親自看一眼天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