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輩子,絕不會對任何妃嬪動情。
逢初一十五必宿在皇后宮內,任何后宮晉升也全都遵循時日規矩,絕不動情。
沒有寵妃,沒有寵后,所有女人都與他分寸小心,絕無動心起念的親近。
后宮因著這荒謬的絕對公平,人人都雨露均沾,反而和平得一團和氣。
有許多女子流露出爭寵的念頭,凡是獻媚便被遣送去看守妃陵,最終痛悔不該淚泣連連。
幾十年里,能留下來的都是斷了情念的無心人。
哪怕與他生育眾多,也不可能多見一面。
這樣離奇的自我克制了幾十年,最終一夕被徹底擊潰。
在私訪臣子府邸時,皇帝誤見一面芙蕖夫人,然后墜入情網深處,茶飯不思。
他想得發狂,千方百計想再見第二次,第次,乃至無數次。
他求而不得,他做賊心虛,他就想讓她只對著自己笑,只為自己哭。
“所以老仙人的做法是”姬揚讀到后半段,看得啞然“居然是跑去求了生孕的靈藥,悄悄治好了這芙蕖夫人的不治之癥。”
芙蕖夫人渾然不知自己被帝君愛慕,與結發夫君情深睦久。
她年近十尚未生育,稍稍有些著急,后來終于抱得龍鳳胎,讓夫君也喜不自勝,還特意去皇帝那討了兩天休沐恩假。
從她身懷有孕,到最終產下兒女,這皇帝才漸漸心死,情絲斬斷。
“這種藥,不太好配啊。”杜韌嘶了一聲,糾結道“每個人的寒熱體質不同,就算要對癥下藥也都要調理許久。”
“再一個,那陳老仙人取來的靈藥大抵是用珍貴物事煉成的,我們手頭找不到這些原料。”
“這樣,”宮霧快速道“師姐,你先扮作郎中,我們兩扮成你的藥童,咱們進丞相府里看一回情況。”
“你也剛好跟她懸絲診脈查探一番,萬一有別的暗疾呢”
事不宜遲,他們即刻改換裝扮,又使了些銀子讓京城里幾個有名的茶樓都走漏風聲,說是外州的名醫游歷至此,乃是婦科圣手,而且還會懸絲診脈這般的絕活。
很快,名醫下榻的酒樓里立刻有各路人過來請他們上門瞧病。
有些婦人直接出面求診,杜韌便很是快速地順帶幫忙看了,哪怕她們僅是史書里未被記錄的一筆幻影。
等得日頭西斜了,丞相府里的丫鬟才秘密打扮好,混進人群里托他們進府一瞧。
宮霧扮成小藥童走在隊伍后面,冷不丁被塞了錠銀子。
“還請位守好本分,不該說的對外什么都不要講。”
杜韌一捋胡子,聲若洪鐘“老朽行醫多年,自然知道分寸。”
芙蕖夫人藏在幕簾深處,僅僅在右手腕處綁了紅絲,供杜韌切脈診治。
丞相在旁邊頗有些坐不住,一顆心都系在夫人身上。
杜韌細細診了許久,如實道“夫人是否年幼時墜入湖水里,后來漸漸就有了夜半心悸的毛病。”
芙蕖夫人驚聲道“大夫連這都能覺察出來果真是神了”
杜韌把病因講了大半,拿筆寫了數張藥方,吩咐她靜養便好,心寬之后自然能解。
丞相面露喜色,親自把他們人送出府外,還打賞了好些銀兩。
杜韌隨手把銀元寶都遞給宮霧,小姑娘揣在懷里有些抱不動,又覺得像在做夢。
等她們從這場夢里出來,會不會這些銀子都變成一縷煙飄散了
人回到客棧之后,反手布上屏障杜絕旁人窺探,變回各自原本模樣。
“師姐,實際情況是怎么樣”
“按我的方子,最快也要調理個月。”杜韌趴在桌上,肚子咕咕了一聲“怎么辦,咱們沒這么多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