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緊閉著,沒有一絲縫隙。
遠方傳來朦朧的潮汐,這世上所有聲色都化作了渺遠的背景,只有心臟在胸腔撞擊砰砰,越來越響。
他鬼使神差地轉過身,帶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指關節懸在半空,離門板近在咫尺。
只要輕輕敲下去。
浮塵在空氣中靜靜懸浮,時間門仿佛化作了粘稠厚重的流體,在指端凝結成堅冰,窒息般的鈍痛再次一寸寸爬上咽喉。
不知過了多久,沈酌緩緩地垂下了手。
在這異國他鄉一家普通酒店,在這人生中風平浪靜又毫不出奇的清晨,他終于清晰刻骨地意識到這件事,如醍醐灌頂、綸音徹耳,連靈魂都在劇震中泛出顫栗
原來我此生并未擁有母親那般的明智。
不遠處樓梯傳來腳步聲,很快來到身后,是被派來接他的總署監察員,兩個進化者恭敬欠身
“shen監察,快艇在碼頭等您。”
“”
那位傳說中美貌絕倫又冰冷沉默的大監察官站在光影中,仿佛已然凝定良久,才轉身走向酒店樓梯。
兩位監察員都忍不住偷覷他的神情,卻見他面容蒼冷,平淡道“走吧。”
身后房內,一門之隔,白晟面朝門板站著,右手緊緊握著門把。
每寸神經乃至全部意志都叫囂著要沖出去,他只能用盡全身力量才能死死壓住那沖動,以至于指關節都用力到變色。
直到門外熟悉的腳步漸漸遠去,消失在了走廊遠處。
“”
白晟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松開手,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整個人陷入一片巨大的空茫中,許久才慢慢向后退了幾步,坐在床邊。
他把臉深深埋進掌心,雙手十指用力插進前額的頭發里,嘶啞地呼了口灼痛的氣。
嘭
房門里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什么東西被砸爛了。
酒店走廊上,秘書腳步頓了一下,用眼神詢問值班守衛,后者無奈地做了個“shen監察”的口型。
“”秘書明白了,心驚肉跳略退兩步,不想在這時上去觸奧丁之狼的霉頭。
總統套房里,手機在地上四分五裂,尼爾森站在辦公桌后,青筋暴起的雙手死死撐在桌沿。
他深深埋下頭用力呼吸,陰影中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足足十分鐘后那狂暴的憤怒才終于被勉強壓平,尼爾森抬起頭,眼底還殘留著尚未消退的血絲。
叩叩。
秘書謹慎地敲了敲門,輕聲道“總署長,中午要會見圓桌會主教布里斯托恩教授,專車已經在酒店外等候了。”
“知道了。”尼爾森沙啞道。
兩側景物從防彈車窗外迅速后掠,車內隨行人員一聲不敢吭,尼爾森面沉如水地靠在后座上,腦子里一遍遍反復回響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