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并沒有,沈酌對兒時的記憶只有一些零散畫面,斷斷續續的噩夢也只反復出現母親臨死時帶血的長發、蒼白的臉,還有她倒下后才露出門口舉槍的兇手,那個人不停地劇烈喘息著,有一雙灰綠色的眼睛。
與面前這個埃爾頓卡梅倫完全重合。
“是的。”沈酌不動聲色地盯著卡梅倫,語調篤定,沒有一絲異常“我全都想起來了。”
白晟眼角瞟了沈酌一眼,剎那心領神會,默契地沒出聲。
果然,卡梅倫看沈酌的眼神立刻就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轉變,類似于流落孤島的文明人終于從原始部落中發現了一個雖然有點蠢但起碼能交流的麻瓜,灰綠色眼睛里光芒微閃,腦子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空氣里充斥著針鋒相對和試探的氣息,半晌只見卡梅倫略微揚起下頷
“當年母親有沒有對你留過什么話”
沈酌神情如深潭一般不現端倪,絲毫不為所動“在得到你的答案之前,先回答我。”
卡梅倫一臉“你這個小麻瓜能有什么問題”的表情。
“當年你為什么把我一個人遺棄在醫院里,這么多年來你到底在做什么”
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卡梅倫瞪著自己的弟弟,良久才帶著匪夷所思的表情緩緩道“我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為得到一個抱抱而半夜三更哭泣不止的孩子了我錯了。你還是。”
沈酌冷冷地盯著他。
“長大點吧,弟弟,我為什么把你丟在醫院里,當然是因為你沒有用啊。hrg實驗室已經毀了,上頭的人不會再允許這么危險的項目進行下去,我必須連夜帶著所有資料數據趕到華盛頓一座秘密基地去繼續母親生前的研究,難道我還抱著你這個不會說話不會動彈而且幾乎已經被醫生判了死刑的芭比娃娃一起上路嗎,到時候每天從基地請假五分鐘出來給你喂奶”
沈酌說“所以你根本沒在意過我的死活。”
卡梅倫反唇相譏“你死了嗎你不照樣被中心研究院領走養大好端端活下來了嗎在哪長大被誰喂奶有什么區別因為得不到一個愛的抱抱而半夜三更坐在中心研究院的宿舍小床上嚎啕大哭或者在華盛頓秘密基地的宿舍小床上嚎啕大哭對你來說區別就那么大是嗎”
“”
沈酌深深吸了口氣,白晟在他耳邊輕聲說“需要我動手打他的話給我個眼神就行。”
“請認清事實,我愚蠢的弟弟。”卡梅倫一整領帶,冰冷地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成年后接手了第二代hrg,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我或者聽到我的任何消息。你只是個生活在遙遠亞洲的快樂小羊羔,每天無憂無慮地蹦跶吃草,一生原地打轉尋覓著一點微渺虛幻的愛而已,明白了嗎”
那瞬間門連白晟的拳頭都癢了,但沈酌竟然表現出了驚人的克制和冷靜,甚至沒有任何沖動的跡象。
也許他早就已經對今天的場景預設過很多次,以至于這番對話當真發生的時候,他連一點意外都沒有。
“第二個問題,”沈酌淡淡道。
卡梅倫一手捂著冰毛巾,另一手攤了下,意思是隨便你問吧。
“你把很多核心資料都帶走了,導致我后來一直無法還原事故發生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沈酌頓了頓,“事故到底怎么誘發的,為什么母親想要殺我”
卡梅倫懷疑地瞇起眼睛,少頃帶著嘲諷的求證表情,問“你不需要我先來一句媽媽還是愛你的作為開頭,對吧”
沈酌把一只手伸出褲袋,隨意活動了下五指。
“這件事我也無法確定。”卡梅倫馬上收斂了毫不掩飾的強烈嘲諷,雖然語氣中還是帶著明顯的不耐煩“你知道的,那段時間門我去華盛頓了,本來預計要再過幾天才回中心研究院的,也是趕巧提前回來,結果一進門就撞見了那天輻射事故的災難現場”
他沉默片刻,說
“到處都是血,母親發了狂。如果我不開槍的話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