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明孟元是為她著想,做妻子的總要以丈夫為天,若是不聽話觸怒了丈夫,這輩子就完了。只是如今明孟元人都到了門前,必定是為了見她,她又怎么能忍心不見哀哀地又看向計延宗“相公”
“聽伯娘的。”計延宗神色淡淡的。
明雪霽知道,今天,是見不到弟弟了。忍著淚正在擺碗筷,隨官忽地又道“親家二姑娘也來了。”
明素心明雪霽急急抬頭,看見計延宗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讓他們進來吧。”
隨官出去傳話,蔣氏怒沖沖的“誰許你讓他們進門”
“伯娘息怒,”計延宗極力安撫,“我還有些事情要問她,伯娘先吃著,我去看看。”
他快步出門,明雪霽連忙跟上,心跳如同擂鼓“相公,你有什么事要見素心”
她很想相信計延宗,但剛剛那個笑
“公事,”計延宗瞥她一眼,“你又不懂,別問了。”
“姐夫”明素心老遠便向這邊招手,粉衫白裙,清亮得像初春一朵桃花。
明雪霽下意識地扯扯袖口,遮住磨得發白的滾邊,看見計延宗帶著笑,迎了上去。
“姐。”明素心身后,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明雪霽頓時忘了其他,飛跑著迎了上去。是明孟元,三年不見,他已經,長得這么高了。
比她高了足足大半個頭,眉目俊秀,舉止從容,當年需要她庇護的弟弟,如今長成了成熟穩重的男人。明雪霽跑到近前,一把攥住他的手“阿元,我總算見著你了”
“姐,”相比她的激動,明孟元沉穩得多,“我有些事來找姐夫。”
明雪霽怔了下,有些失落,然而久別重逢的歡喜太強烈,這點失落也就忽略不計,只是緊緊攥著他“你吃飯了嗎餓不餓我剛做完飯,有你愛吃的烙餅,你快跟我進去吃點。”
“不用了,我在家吃過飯了。”明孟元笑了下,“姐,我和二妹還有事要跟姐夫商量,你先忙吧。”
他松開她,走去計延宗和明素心跟前,明雪霽孤零零的,被晾在邊上。
他們在說話,周慕深如何設宴回請,吏部如何,翰林院又如何,他們說得那樣熱鬧,沒有人理會她,就好像她是個多余的人。
明雪霽怔怔地聽著,直到計延宗說完了,看她一眼“我們出去辦事,你跟伯娘說一聲。”
他邁步往外走,明素心并肩跟著,又回頭向她揮手“姐,我們走了。”
明孟元落在最后“姐,二妹都是為了姐夫的前程,官場上的事你不懂,別多心。”
明雪霽聽出來了,他是怕她猜疑,替明素心向她解釋。什么時候,他跟明素心,竟比她這嫡親的姐姐更親密了澀澀地笑了下“我知道。”
明孟元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三個人三乘轎子,很快走得遠了。明雪霽慢慢往回走。太陽光白得晃眼,影子拖在身后,像她一樣孤零零的。她想她真是太沒用了,什么都不懂,也就難怪他們,什么都不肯跟她說。
服侍著蔣氏、張氏吃完飯,忙忙碌碌一天下來,到黃昏時,計延宗還沒回來。
明雪霽坐在窗前,就著最后的微光,拿鹽水擦傷口。
土法子看起來并不管用,傷口化膿了,腫起來一大塊。要是明天還不好,就得去看大夫。可錢從哪里來
“夫人,”小滿捧著個竹青緞面的包袱走進來,“王府那邊送了消暑的東西過來,這包是給夫人的。”
明雪霽有些意外。這小半年里,除了借出房子,王府那邊很少跟他們打交道,送東西更是頭一遭。接過來打開時,幾把團扇,幾束熏香,還有些驅蚊蟲的藥,另有一個竹盒,裝著一卷新紗布,一個小小的碧青色瓷盒。
盒蓋上貼著鵝黃簽子,兩行小字外用,早晚涂抹于傷處。
是治傷的藥。明雪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