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明雪霽醒來時,別院來接的人已經候在外頭,匆忙洗漱了出來,計延宗也來了。
他頭上包扎著,臉上有明顯的懊惱“昨晚屋頂不知怎的塌了一塊,砸破了頭,我已經找了匠人過來,待會兒挨屋檢查一遍,你以后千萬當心些,別傷到你。”
不會傷到的,王府別院是宗正局監造,各樣材料都用的最好,若不是元貞動手腳,又怎么可能塌了屋頂砸了他明雪霽點點頭“楊局正要我過去呢,怎么辦”
“說好了回你家去的,”計延宗皺皺眉,“算了,你去王府吧,那邊的事情更要緊,我一個人去你家也行。”
明雪霽要走,又被他叫住“簌簌,你今天過去時問問楊局正,或者能見到廖長史的話問問他也行,就說中秋宮宴,能不能順便讓你去覲見皇后”
他熱切地望著她。那天廖延說過這事后他就一直惦記著,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元貞入宮時帶著他去,但他知道不太可能,元貞并沒有看重他到那個地步,他得找個別的,更合適的理由,譬如讓明雪霽入宮覲見皇后。
元貞與她孤男寡女,自然不好直接帶她去,那么他就能名正言順陪著一道,飲宴之時最講究儀態風姿,言談得趣,這些都是他擅長的,他有把握通過這次宮宴,讓皇帝牢牢記住他。
明雪霽看他一眼,幾乎要露出元貞那種嘲諷的笑。她能猜到他的目的,她現在沒那么笨了,只要多想想,他的心思并不難猜“這樣不合適吧,王爺怎么好帶我去”
“不妨事的,既帶了你,必定我就要陪著,不會讓你一個人慌張。”計延宗低著聲音,“簌簌,這件事對你很重要,我知道你一向靦腆臉皮薄,但這次,你無論如何都要問問,只要能入宮覲見,你立刻就身價百倍,連你父親從此都得高看你一眼,你再想查你娘的事也方便得多。”
多么會說話啊,都是為了她好,他絲毫不曾摻雜私心。明雪霽點頭“好,我問問。”
她并不打算問,更不想入宮赴宴。光是想到要和元貞相處就足夠讓人緊張,更別說還要見皇后,見皇帝。
這天明雪霽跟著楊齡學了飲宴時的禮節忌諱,乃至常見的酒令酒籌等等,要學的東西太多,一整天都不得閑,而元貞,始終不曾出現。
傍晚出來跨院時,明雪霽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向元貞的院子。他極少這樣一整天都不露面,是太忙,還是出了什么事
“簌簌,”計延宗趕來接她,“那件事你問了嗎”
“問了,”明雪霽轉回頭,不動聲色撒著謊,“楊局正說她不很清楚。”
“廖長史呢”
“沒見到。”明雪霽邁步往前走,“婚書那些找到了嗎”
“沒有,”計延宗跟在后面,一步一回頭,指望著廖延突然出現,“什么都沒找到。”
他絮絮地說著經過。明睿拿不出婚書,連賬目之類也一概沒有,紅珠賣是賣了,可經手的人牙子早些年就搬出了京中,誰也不知道究竟把紅珠賣去了哪里,一切都很麻煩。“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追究到底。對了,我給你帶了許多衣料,你做些新衣服穿吧。”
明睿心虛理虧,他要什么就給什么,于是他臨走時,便從明家的綢緞鋪里把最好的料子各取了幾匹“都放在你房里,裁縫也來了,待會兒你量量尺寸,讓他們盡快做起來。”
明雪霽很快意識到,他拿的是明家鋪子里的料子,只要了解他的脾氣秉性,脫離了從前的仰望愛慕,他也并不是很難看透。點了點頭“多謝你。”